诈骗的套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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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高考结束后,我整天闷在家里不是看电视就是在睡觉,浑浑噩噩的过了半个月。一天无意中听说有几同学到南方打暑工了,这事激起了我出去闯荡的梦想,在也按奈不住放飞的心情,一刻也不想呆在家里。之后几天到处联系工作的事。后来打听到在东莞打工的发小,他初中毕业后,就去东莞打工,在一家电子厂己干了三年,很得厂长喜欢。当时己经混了一个小组长,他与厂长勾通后,同意接纳我这个短工。从没出过远门的我,背个行礼包就坐上了开往南的列车。离家时,老妈再三嘱咐我:“如果不如意,就赶紧回来,别呈强。”老妈的话,我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况且外面的诱惑实在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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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里没有直达东莞的列车,要在广州火车站中转一下,本来二十二个小时就该到站。由于台风登陆,列车晚点了,坐了将近三十个小时才到广州站。来时我已买了广州到东莞的车票,如果不是晚点,应该已到东莞了,可这张票已过期作废。虽然那时苹果4已经出来了,可是我连个诺基亚也没有。在火车上,借一个老乡的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发小,他让我随机应便。
一出广州火车站,一股潮湿闹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出站时刚洗过脸,刚走几步,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后来的日子里,我也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身上总是粘糊糊的,那感觉就像从来没有洗过脸一样。我背着一个大行礼包,穿着一条长裤子,汗水粘着大腿,每走一步,好像被人扯着裤腿。
站场上人山人海,人头颤动,不禁感叹:乖乖,一线大城市,就是不一样。默默发誓:以后我一定要在这样的大城市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接下来发生的事,给我的人生涂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尽管过去了那么久,依然历历在目。
转悠了半天才找到售票大厅,买票的队伍都排到大厅外面了,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排到窗口,售票员竟说:往东莞方向,当天的站票都没了,最快一班是明天的票。都排了这么久的队,实在不想再折腾一次,买了一张明天十点多发车的票。这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其实火车站旁边就是汽车站,每半个小时发一班去东莞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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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从售票厅里出来,又发愁这二十来个小时的候车时间怎么打发。我围着广场逛了一圈,只要是能够休息的地方都有人坐在那里,连附近的麦当劳、商场里也都挤满了人,大都像我一样滞留在这里的旅客。我在附近问了三家酒店,两家没房,一家有房最便宜的房间也得二百块。我带的这点盘缠都是父母一分一厘的从地里刨出来的,实在不忍心花在这上面。最后又还回广场,找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心想就这样凑合一晚算了。
我掏出一本书打发时间,在煎熬中夜幕降临,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己经四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坐在那里不时的东倒西歪,头脑发沉,眼皮不受控制的闭合。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胖女人,穿着一身白领套装,脖子里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工作证’。其实,这是故意诱导游客,让人误以为她是正儿八经的站场工作员工。当时我就如此想,所以才会进入她的套路。只见她满脸堆笑的说:“小伙子,住宿吗?坐在这里休息,多难受啊!外面又下着雨,小心感冒!”那感情好像我是她多年未见面的亲戚。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没吱声,其实我心里已经动摇,要是有个床睡一觉多好啊!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啊!要等到明天十点半才坐车,还要等十多个小时。难道一直坐在这里吗?外面的雨不时的来一阵,风一吹还往身上飘。当她准备离去的时候。
我忍不住问道:“多少钱?
她嘴角流露着诚恳的笑意:“三十块钱。”我怀疑听错了,再三确认,她一口咬定三十块。我们省城的普通旅店一晚还要百十元呢?何况这是一线城市广州,那时刚从学校出来,哪里会想到凡事反常即有妖。
“离这远吗?”我心想要是在车站附近,坐车方便。
“不远,就在广场斜对面,几分钟就到了。”
“你带我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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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她穿过火车站广场,七捌八转进入一片破旧的居民楼区,本来一到广州我就失去了方向感,现在更分不清东西南北。街道很窄,路灯昏暗,地上到处都是积水。她穿着一双拖鞋,不时的淌进水窝里,尽管我己经很小心,可还是把鞋子弄湿了。不时的看到一群群大老鼠围着堆垃圾撕咬,等我们走近时,它们迅速的成群结队的顺着墙根溜进下水道里。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我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是说很近吗?怎么还没到啊!”她头也没回的应道:“己经到了,前面这栋就是。”我顺着她前进的方向望去,外墙的瓷砖脱落得斑斑驳驳,窗户上布满了蜘蛛网。门口挂着一个残缺不全的广告牌,只剩下“主佰”还能看清。
大门没锁,她领着径直我上楼了。走到二楼时,迎面碰到一个光头男,一米八几的个头,脸门与耳朵中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上身穿着一件黑背心,脖子里戴着一条大金链子。下身穿着一件花裤衩,庞大的身躯占完了整个楼梯,就差脑门上没写我是(黑)社会了。我们在楼梯转角处让他先过。他与胖女人没有说话,不过我从余光中剽到光头男向她打了一个手势,先比划了一个ok手势,又伸了一下大母指。
她领着我来到三楼,指着第一个房门说,就是这间房。我心想难道刚才光头男给她比划的是三零一的意思?正在我走神之际,胖女人推开了那扇布满油污、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烟味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她打开昏黄的电灯,房间很小,门口放着一张桌子,另外三个角各放一张床,中间只能容一个人走。更恶心的是还有几只蟑螂爬来爬去,灯光一照,很快消失在角落里。我感觉到一阵恶心,肚子翻腾的想吐。有点打退堂鼓离开这里。胖女人好像看出我的悔意,慈笑道:"进来吧!这么便宜的地方哪里找啊!不比在外面风吹雨淋的强多了吗?”
“没有单间吗?"
“你想住单间?有,不过要五十块钱!”
这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其实这时我掉头离开,也不会被骗子一步步带进深渊。
我掏出一百块钱给她,找完钱后,她交待了一句:明天十点退房。就匆匆离去了,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好像少了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里出了差错。实在太困了,此刻看到了床,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好好睡它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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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行礼包往床头一放,衣服也不脱,枕着包躺了上去,很快进入了梦乡。正当我睡得正香之际,被人晃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个念头是:难道睡过头了,到了退房的时间,难道又错过一班火车,一激灵睡意全无。不过我一看表才零辰十二点多钟,紧张的心才松懈下来。这才看清叫醒我的,正是进来时碰到的那个光头刀疤男。他后边还跟着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后面那两人背着包占向空余的两个床位。
光头男用一口东北口音冲我嚷道:“你交钱了吗?”
“交了,进来时就给那个胖大姐了。”
“那你的收据呢?给我看一下。”
这时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原来是忘记向胖女人要收据了。
“她没给我。”
他扬着手中的一个票本子对我说:“我们这里只认这种收据,没有的都得交钱。”
“那我不住了,我走。”
“走,可以,不过你已在这休息过了,补了房钱才能走。”
我一听这话才知道进了黑店。被这突一如其来的变故弄了一肚子气,己经没有一点睡意,坐起来,掏出三十元往床上一扔,背着包就要走。那光头男瞟了一眼道:“唉!你给了多少钱啊!”
"三十块。“
“谁告诉你的三十块?”
我一听这话感觉被坑的节奏,“带我来的胖姐。”
“她只是带路的,三十块是给她的领路费。房费一百。”
望着他那结实的肌肉,威猛的身躯,我实在提不起勇气说不给,况且我真的睡了人家的床。
收了钱后,他一连开了三张收据,另外两张给了后来的那两个人。其实,这也是个幌子,让我误以为他们三人不认识。他们早己串通好了,己经设好了一个更加恶毒的陷井,等着我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