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小乔

出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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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小乔，是我童年时候的乔姐。也是最亲密的玩伴。小乔3岁的时候母亲离开了她们贫困的家庭远嫁他方，丢下她和神志不清的父亲，还有年迈的爷爷和一间破旧不堪的老房子。

为了维持生活年迈的爷爷每天带着小乔的父亲打柴为生，日子虽然过的清平但也安闲。日复一日小乔也在慢慢的长大，爷爷还省吃俭用设法供小乔念书，在学校小乔快乐成长着。但是小乔上小学4年级的时候爷爷由于年纪太大又积劳成疾撒手离开了她们。失去家庭支柱的小乔那时只有12岁，但是她不得不退学。记得去学校收拾书包回来的那天小乔哭得特别伤心，她说：“玲子，我再也不能上学了，再也不能了。”那绝望的哭声透出一个孩子不舍又无可奈何的复杂心情。而当时的我也只是一个孩子，面对这些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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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岁小乔就像一个大人一样，一边照顾着神志不清的父亲，一边完成着田间地头的庄稼活。那几年我们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夜晚在一起好好休闲的，浓重的杂活和家务让小乔过早的成熟和懂事了。16岁那年小乔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为了减轻家庭的重担或者为了有人来分担小乔的重压，那时候小乔的亲朋好友不断给她介绍亲事，由于家里就只有她一人父亲还需要照顾，所以小乔提出对方必须是上门的才嫁。这样相亲了几次以后一个大她八岁的男人成为了她家的上门女婿。

16岁小乔就结婚成家了，记得当时她又哭了，哭的特别伤心，她和我说：“玲子我真的特别想上学，想像你们一样快快乐乐的读书，然后到了适婚年龄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当时比她小三岁的我还读不懂她眼里的悲伤，也体会不出她的情绪，只知道她要嫁了，心里只有默默的祝她幸福。

小乔的丈夫姓潘大家都叫他潘师，潘师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小乔及其温柔事事都听小乔的安排，而且潘师还会手艺，会雕刻石头，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在他的手下要么变成活灵活现的狮子，要么变成有模有样的小孩子，自从小乔结婚后，我经常去小乔家玩也能看到小乔放下了沉重的农活只是做一般的煮饭烧菜洗碗之类的家务活了，而且潘师经常说笑话把小乔逗得哈哈大笑。看来婚后的小乔生活的不错，至少潘师给她带来了笑声，至少改变了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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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小乔生下了儿子，成为了年轻的妈妈。而这时潘师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利用自己的手艺开始做生意为村里过世的人刻碑，由于潘师手艺好，对村里的人又很真诚慢慢的村里只要有过世的人都来找他打碑。后来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找他打碑。

小乔和潘师过起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幸福生活，潘师负责打碑赚钱，小乔负责家里的家务活。过了三年她们又添了一个女儿。小日子可谓是过得红红火火。我去小乔家玩儿的时候经常看到夫妻两人逗孩子嬉闹，那时候我想小乔应该是幸福的吧。

而潘师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没过几年她们家把老房子拆了换成了楼房，而且还买了车子。这是村里首先富起来的家庭了，我问过小乔，我说你感到幸福吗？感到自豪吗？小乔一脸温柔的说：“是的，玲子，我很好。”我说你爱潘石吗？她皱了皱眉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感激他。”是啊小乔说的是感激，那么究竟什么是爱情呢？那时我也不懂。

后来我去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就在城里打工了。很少回家乡，而小乔，我童年的大姐姐虽然一直不曾联系但她在我脑海里也不曾忘记。今年由于家乡要集资修路，村里的负责人打电话给我们一家说让回家一趟，我就和父母一起回了家乡，阔别多年的家乡虽然盖了很多的楼房但是依然是我童年记忆中的样子，民风淳朴，散发着浓浓的乡土气，这就是家乡的味道吧。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小乔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母亲却说你不要去找她啦，她不在家。我很惊讶母亲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怎就知道小乔就不在家呢。我反问道：“妈妈，你怎么知道她不在家。”母亲皱着眉头说：“这事说来话长。”我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头，我着急的蹲在母亲身边说：“妈妈，话长你也要说给我听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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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母亲虽然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却不曾忽略家乡的消息，她经常回老家，就找乡里乡亲们聊天。母亲说三年前小乔和潘师离婚了，什么也没有拿和一个男的走了。我说这怎么可能呢，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真的太震惊了，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我家离小乔家不算远，我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她家。潘师在家认真的刻着石头，看见我潘师笑了笑把我迎进了他家。我心急如焚的问小乔的事情。我知道可能一般的人这样直接的问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但是对于潘师和小乔我们的感情我认为没有必要拐弯抹角。潘师安静的说，4年前儿子上初三是一个寄宿学校，功课很紧张就几乎不回家了，为了让小女儿上更好的学校，我和小乔就把她送到离家远的一所城镇小学了。就这样小乔的生活一下子就空闲了下来，我就和她说：让她去考个驾照，这样也能充实她的生活，让她多一门技术。小乔就去学驾照了。说到这里潘师的眼睛湿润了，他皱了皱眉头，说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驾校，我不应该啊。顿了顿他接着说半年后小乔的驾照也学出来了，但是她也和潘师摊牌说：她要离婚，因为她爱上了自己的教练。

潘师当时又震惊又愤怒，但是却不愿意离婚。可是心走了的小乔在和潘师摊牌后就直接搬去和教练住在了一起。这让潘师伤透了心，为了挽回小乔，潘师以女儿，儿子还有家里的财产作为筹码劝她回家，小乔也非常想念儿子和女儿。可是就是再也不愿意回来了。这件事当时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劝小乔回头是岸，而且她的亲朋好友还有孩子都说：“他们的爸爸只有一个就是潘师，如果小乔执意要和那个教练在一起，就不认她做母亲，亲人也不认她们有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女人。”说到这里潘师的眼泪吧嗒吧嗒流到了地上。他说本以为小乔会顾及亲人和孩子回心转意，却没有想到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带着无数的谩骂和孩子的哭泣和那个教练远走他乡。三年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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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潘师日渐苍老的容颜，而我也是30多的年纪了，不得不感叹生活的多变。我安慰了潘师，告诉他生活还要积蓄，孩子们还在上学，劝他一定要坚强。回到城里我继续上班，但是总想着有一天看到小乔一定要问问原因，究竟什么样的感情值得抛夫弃子呢。这事情正想着有一天手机微信里突然就收到一个请求添加为好友的信息，备注写着：小乔，我想也没想就直接通过了她的好友认证。

通过好友后她问：“你是玲子吗？”我说是的。而我毫不客气的直接问她：“为什么要离开潘师，为什么？”小乔顿了顿说：“开视频吧我说给你听，打字的话说不清楚我想表达的。还有就是玲子你可以不骂我吗？”我说：“我不骂你，我听你说完。”

开了视频。那边的小乔虽然很多年不见，但是容貌却基本没有改变，还非常年轻且有一些容光焕发。总之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我想这些年她的富足生活确实让她美貌年轻可是潘师呢，日渐苍老，想到这里心里不禁还是有些憎恨她。但是也专心致志的听她讲起了她和那个教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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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现在的丈夫叫金练，三年前他们已经结婚了。她说她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纹丝不动的过了，看着儿子女儿上学，每天为潘师做饭打扫卫生做家务，可是当她看到金练的时候她说：她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他，那是潘师16年了都没有给过她的感觉，为了能得到金练的喜欢，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学车，而且学的也非常努力。后来金练也注意到了她。在学习的过程中她们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了解，金练的老婆得病已经去世，他一个人过了很多年没有再娶。慢慢的时间长了金练也对她也生出了情愫。直至到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小乔说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爱情，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这个男人好像在曾经自己的梦里来过无数次。这回才真正的看清楚他的面目，因此说什么她也不想放弃。即使要赔上她的家庭和对她呵护备注的老潘也在所不惜。因此她和老潘摊牌了说自己爱上了金练，要离婚。老潘是不同意的，我也舍不得家，而且我是招亲找的老潘，所以我希望老潘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当然我也知道自己太自私了，所以我最后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说难道你对老潘就没有一丝感情了？难道16年的夫妻生活都是假的吗？小乔说：“玲子，我对老潘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爱情，我当时嫁给他是被逼无奈家里真的需要一个男人，这么多年了他为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不能为了感激就永远的蹉跎了我的岁月吧，我也应该为自己而活。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想和你一样学文化嫁给有文化的人自己喜欢的人。难道这不是我做人的权利吗？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道：“你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你在哪儿？那个教练对你好吗？”小乔说：“其实我就在离你不远的一座城市，而且（小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已经和金练有了宝宝，宝宝一岁多了非常可爱，金练对我们娘俩可好了。我现在报了成人大学，我新的人生也起步了。”

我说：“家里你的父亲和孩子怎么办？你的人生是起步了，她们谁来照顾？”小乔皱着眉头说：“大儿子上大学了，我会定期给他邮寄生活费，女儿也上高一了，我会努力工作赚钱给他们上学。对他们的亏欠我只能这样弥补了。我懊恼的说了一句：“那老潘和你父亲怎么办？”小乔说：“父亲神志时好时坏，他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弥补，老潘你如果有空回家乡你和他说，让他早日找个女人成家吧，好好的过日子，这辈子我是不会再回去和他过了，终归是我对不起他。”

挂了视频通话，我竟有一丝理解小乔了，我想夫妻也没有谁一定要陪谁到老吧。谁对谁错说不清楚。爱情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至少在小乔和老潘的故事里我没有读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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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过了一年，我和母亲还有家人又回了一次家乡，我轻轻推开了潘师家的门。看见小乔的父亲坐在一个凳子上烤着太阳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乔，真不是个东西，如果回来我打断她的腿。而潘师真在认真的刻着碑文，她的女儿潘舒雨正在他旁边认真的看他刻着碑文还时不时的交谈着。看见我舒雨叫道：玲子阿姨好。潘师则放下了手中的刀斧把我迎进屋，舒雨则懂事的泡了茶以后就离开了，仿佛知道我要和她的父亲谈什么一样。屋子还是和我一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增添家具也没有缺少。我和潘师说：我见到小乔了，她生活的很好。潘师点了一根烟说：“她生活的好就可以。”我说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抽烟的。潘师说：“自从小乔走了，慢慢的就抽上了，抽烟也好，有时候会想明白很多道理。”我说，你恨她吗？他说：“一开始恨，后来就不恨了，她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我，毕竟嫁给我的时候她才16岁。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给我看说，那是我们结婚时候的照片，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美。潘师像会议到很多年前一样，眼神里还有丝丝的幸福和憧憬。”我一看真的16岁的小乔在那个没有化妆技术的年代一脸素颜看起来也是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了。

我不忍心潘师还憧憬和小乔的爱情，直接说：“小乔让我带话给你，她希望你早日找个女人再成个家，她不会回来了。”潘师沉默了一下说：这里是她的家，是从小生她养她的地方，这里有她的孩子，她的父亲，她一定会回来的。我说：即使她回来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其实我在暗示她小乔已经嫁人，即使回来也不再是他的小乔了）潘师说：“不管怎样，我都会等她回来。不管她是不是以前的她，只要她回来，我一样会一如既往对她。我说：如果她带着别的男人回来带着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回来，回来也只是看她的孩子和父亲而不是看你，你怎么办呢？潘师说：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还是亲人，我早已经把这里当作是家了，即使她带着别的男人回来我也会远远的看看她，并祝她幸福，如果她一个人带着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回来我会接纳她，和她一起面对今后的人生。

潘师的固执和执着那一瞬间真的打动了我，我知道潘师真的爱小乔，他只是把她当作离家出走的孩子，他还在等他，这个等让我无限的感动，那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啊，那需要多少的勇气啊，那需要多大的耐心和耐力啊，一个遥遥无期的回归，一个个翘首祈盼的日子。潘师其实有很多路可以走，以他的条件和他得到家人的支持度，他完全可以再寻觅一个年轻漂亮的，可是他选择了最难走的路，他要毫无预期的等下去。

我说：“潘师，你要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家。”我希望你过的好，然后我把小乔的照片给了他，只见他非常珍惜的放进了自己的内衣袋里，然后一脸憧憬的看着大门，仿佛下一秒小乔就会出现在门口一样。

离开潘师家走出门口时，她的小女儿叫住我说：“玲子阿姨，你有机会见到我妈妈，可不可以告诉她我们很想她，希望她早点回来。即使只是来看看我们。”我眼睛湿润了，对她说：小雨我一定会转告你妈妈的。

从潘师家出来，我五味陈杂。只觉得小乔是幸福的，天涯海角有个男人守着她的家，等着她回来。我也想早点告诉她：“别管别人怎么说，早点回家看看他们吧。像对待亲人一样看看儿女，看看父亲和老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