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八章 意外打击
围猎:第八章 意外打击
二十多万的一批货，在陈放上任之际收回来，就算他早就想好了抽身干净的说辞，但究竟还是不好看。借我之口，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范工，对他来说，真是上上之策。
范工听完昆城化工‘红光’‘蓝光’标样交错的事，轻笑着问陈放：
“这批货发给他们多长时间，他们才发现问题？”
陈放说大约有七八天。
范工又问：
“在这期间，昆城化工有没有别的信息传递过来？”
陈放想了想，说：
“负责昆城化工的销售员叶青几次跟我提过昆城化工要求降价的事。但我一直没有松口，坚持原价销售。”
范工‘哦’了一声，十分肯定地说：
“那就不是‘红光’‘蓝光’的事情。现在整个化工行情不景气，导致原材料的价格普遍下调。你做出来的产品成本降低了，却还以原来的价格卖给他，他怎么能愿意？换作你，你也是不愿意的。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利益共赢，你赚我赚他也赚，这样，大家才能共生存，合作得下去！”
范工的指导意见是，让销售叶青先公关一下，探一探对方的底，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尽量满足昆城化工的要求，前提是，这批货不能退。
范工精准独到的分析和判断让陈放无话可说。但他不是那种明知错误后甘愿认输的人。在略有所思的沉默后，他就范工的意见补充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为了让事情尽快地得到一个圆满的解决，建议我带着仪器和标样跟叶青一起去昆城化工走一趟，一是表示兴城化工解决问题的诚意；二是借此机会，让我跟昆城化工的相关人员有一个面对面的沟通，这样有利于今后工作上的配合和合作。
画蛇添足之举，在赋予了冠冕堂皇的说辞后，就变成了官方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公司的利好，让你无话可说，只能接受。
因为需要销售叶青跟昆城化工那边进行沟通后才能确定去的日期。所以，在没有接到叶青的通知前，我是一直提心吊胆地惧怕着自己的，生怕哪一天，我会突然旧病复发地抽出心中那把正义之剑，刺向陈放，逼着他纠正这个错误的建议。
在我窝着火等着去昆城化工出差时，大姐打来的一通电话差点让我制造了一起连环追尾的交通事故。
大姐打来电话时，我正开着车往柳如烟的公司去。
当听说父亲在家扫地，突然感觉身子失重，摔倒在地时。我那具从一进入盛夏就感觉一直被悬浮在半空中炽烤着的行尸走肉的躯体，突然 ‘咣当’一声重摔在地。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车水马龙。我的急刹停车引发了一片刺穿耳膜的刹车声，然后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喇叭声直冲云宵。
仅差几指之隔就亲上我的车屁股的车主，在这个热得连狗也不想出门离开空调半步的酷暑天里，怒火冲天地冲下车，先是颤抖着那一身的赘肉，对着我的车屁股施暴一阵后，又冲到我的车门前，拳打脚踢地对着我的车门一阵疾风暴雨。然后，气势汹汹地用食指指着我，怒吼着让我下车。那架势，简直是要拧断我脖子也不解他的心头之恨。
我自知理亏，不敢下车，摇下车窗一条缝，用非常无奈的语气跟他说车子出故障了！
这个谁也无法预防和把控的意外，让他恼怒地用他那根想要戳穿我脑门的食指指点着我说：
“吊丝车，就不该开上路！”
如果不是父亲的事还悬在那里没有解决，这回该轮到我要冲下车去拧断他那胖得不见颈的脖子。
在他的怒骂声中，我重新启动了车，开移到路边，继续接听大姐的电话。
大姐说，在接到母亲的电话后，她和姐夫就急匆匆赶回家，带父亲去了县人民医院。在检查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母亲不让她打电话告诉我和弟弟。她说我们兄弟俩都在千里之外，告诉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去，只能让我们跟着瞎担心。现在父亲检查的结果出来了，诊断的结果是小中风。医生说小中风是中风的先兆，建议马上住院治疗。
在生活中，在电视里，我见过很多中风猝死，或是中风后瘫痪卧床不起，或是中风后偏瘫半身不遂的。在唏嘘遭遇这种不幸的人和家庭时，从来就没想到过这种不幸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边，降临到我的至亲的身上。
这个意外的打击，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跟大姐说，那就立刻马上安排父亲住院，等我接到柳如烟，回家后，立即马上把父亲的住院费给她转过去。
话虽说得这么果断。但其实我的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的。我不知道柳如烟在听说父亲住院后会是什么反应。我对让她爽快地拿出父亲的住院费持怀疑的态度。不是因为前几天那一脚油门烧掉一千元引发的矛盾还没完全让彼此冰释前嫌。是一直以来，柳如烟对父亲都心存芥蒂。她很是介怀父亲在我们艰难岁月时对我们的冷漠态度。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们聊起前尘往事时，她都会表达一下对父亲的不满。她说：
“一个做父亲的，在儿子最落魄的时候不提携不鼓励也就算了，过年回家就那么几天时间，无视，不理，还天天甩脸子给人看，真正是够伤人心的！”
我一再跟柳如烟解释说父亲那是恨铁不成，多数父亲都会这样。柳如烟就笑着摇摇头说：
“单单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吗？我看不是！顾桓是他的长孙，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见抱过，也从未见他逗过他，压根就是瞧不起，嫌弃！我见过的天下父母，没有像他这样的！对儿孙冷漠无情成这样，不得不说他是天下父母中的异类！”
我无法改写父亲曾经对我们的态度，也无法改变柳如烟对父亲的看法。但父亲就是父亲，他生我养我，老了，我就该养他管他。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服柳如烟，让她心甘情愿地跟我一起去履行做儿女的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