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回中国的时差,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乌法
回国倒计时65天。
虽然返国机票上的日期是6月20日,但实际上俄方学校会在5月25号就颁发结业证书。而今年受疫情影响,学院已经被迫停课,不出意外,这大概就直接宣示着我交换生涯的提前终结。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每天细致零星地记录一些,只能是等,等那天快一点到来。
莫斯科与北京的时差是五小时,而乌法的时差只有三小时。犹记得从北京登机那日,一天过得极为漫长,日夜难辨,且俄航的餐饮都提供了三次,到达乌法时才傍晚。
刚到乌法生活,晚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差其实并没有很大影响,甚至毫无疲累感。唯一的不便之处,就是晚上睡觉之前总忘记给手机调静音,另一天凌晨五六点就会被消息提示音吵醒。
前几日心血来潮,想试一试是否可以同步中国的作息生活,而我刚好具备能够随心所欲的条件。房间原本是双人的,去年一直睡对床的学姐,二月就已经回国了,房间暂时未得及安排人住,我一个人也正好图自在。
只是三小时而已,本以为实施起来没有什么困难。而我后觉,这意味着如果国内正常七点半起床的话,我需要凌晨四点半醒来。这让我想起了去年十二月的时候,为了选一门网上实践课,国内是七点开始选课,我同样设置好了四点的闹铃,在漆漆暗夜里,睡眼惺忪地拿起手机抢课,不过几分钟完成后就再也无法入眠,直到天亮。
第一天闹钟四点半准时响起,我丝毫未挣扎,迅速爬起身开门去洗漱。房间与洗漱间隔着一条宽敞的长廊,我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呼吸声都不敢超过二十分贝,生怕惊动了其他房间的学生,误以为我有夜间梦游症。洗漱完随即去厨房热牛奶,做一个简单的三明治。
这样生活竟然真的会增添孤独感,仿佛世界都只剩下我一个人,忙碌着自己的忙碌。但是彻夜灯火通明的景象立即否定了我这种自负的想法。
从厨房的窗可以看见正对着的学院主教楼,原想这个点外面必然是一片静夜,暗淡又隐晦。而拨开窗纱的那一刻,震撼之余,也十分讶异于这座辉煌如宫殿的学校,竟然兀自在黑夜里点亮了这条街道。前面所提到的那种无厘头的孤独感,瞬间消散殆尽。后来发现,这光亮是从当日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翌日清晨六点半,日日如是。
厨房的窗的视角 灯火通明的主教楼晚上习惯在窗台上撒一层荞麦,还是刚到不久去超市采购时,错把一大盒荞麦当成燕麦买了回来,搁置在柜子里也是浪费,而这里经常有灰鸽成群栖息。以前总是起床倒水的时候,发现荞麦被吃得所剩无几,心想哪些嘴馋的鸽子晚上开始进食。近日早上才知道,不偏不倚,四五只鸽子几乎都是六点至六点半这个时段,停留在我的窗台。
课业忙碌的早上,我会四点就去自习室学习。而我推进那扇门,头顶的吊灯不知已亮了多久,入眼的是三两身影埋在书桌上奋笔疾书。自诩对待学习尽心尽力,可又何曾像他们这般,努力到透支生命。
我也察觉到离窗几米之遥的不知名树冒出了新绿的枝芽,尤其是在清晨,抽枝长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我还利用等壁炉热起来的空隙,顺便数过对面的红绿灯,间隔四十五秒红灯后有二十五秒绿灯通行时间。
我看到了许多,许多平日怎么也注意不到的细节。
不过这样偷偷摸黑,也难免发生一些恐怖之事。昨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四点多去厨房做早餐,打开灯发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是个外国学生长相颇为粗犷,看上去像是土耳其人。我们的招待所整栋都是外国学生,男女混宿,共用厨房和洗漱间,多少有些不便。
他这样的出现方式让我猝不及防,吓得直接把手中拿着的砧板都抖到了地上。我用俄语低沉又快速的嗓音道歉,他回过身来瞥见我,一言未发,然后目光紧紧地落在我身上。我当时害怕到手心已经沁了一层细密的汗,然而还是压制住内心撒腿就跑的叫嚣,捡起砧板佯装淡定地走回房间,落好锁才瘫软在椅子上。
或许是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吧,他惊讶于我的举动,我同样不能理解他的不回应。可是在当时,凌晨四点多的黑暗中,哪里还来得及思考地那么细致。
无论什么经历都要自己去制造。因为调回了中国时差,我在无法出门的境况下,探索到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