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怀念

2018-12-12  本文已影响0人  阿凌_ee52

一直想着为她写点什么,可总是落不下笔,静不下心。直到今天,才愿意让自己静心,怀念她,为她在人世间的生活留下些许痕迹。

记忆中的鸿泥雪爪

我与大娘之间其实并没有更直接的交集,我弟弟小时候是她领大的,不是我,平时见面次数也不多,也就每年过年时聚上一聚。可我为什么这么想她呢?

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有她,她陪我长大,我陪她变老。每年回老家的时候总是在大娘家吃饭,记忆中总有她忙碌的身影,对我们的到来面露微笑。

她很节俭,那个时候也会觉得她抠门。有一次我哥要领他们去云梦山玩,为了省30元的门票,她硬坐在山门口等着,大家都劝她,没必要这样,该享福了。她却很固执,众人都劝她不过。

我印象中我所知的她出去远门,是确诊癌症的晚期。那时已经药石枉然。有些远房亲人离得比较远,没办法过来,我哥和医生商量过之后,决定带她出去,一是看亲戚,二来也是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很开心,不停地说自己快好了,也不疼了,可那时她的脸色已经变了。我们很担心,可又觉得如果这次不领大娘出去,以后更没机会了。想来大娘那时是幸福的吧,为家人操劳了一辈子,这次能在平时工作繁忙的儿子的陪伴下,走出去,看一看。

大娘很爱干净,平时身在农村,总是把自己和家里收拾地整整齐齐。我爸总爱和大娘说话,让我们多和大娘亲近,说她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善良。

我很喜欢她喊我的名字“晶晶“,很温暖,很亲切。小时候对她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问成绩感到厌烦,现在回想,真是不该。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一次检查改变了一切。平时没住过院的她,连感冒也很少有。突然觉得身体很疼,去村里,乡里的医院检查也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只是输了输液就回家了。半年以后难受的很了,终于去做了身体检查,可是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让人难以置信,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明明刚刚还开心地准备小孙女的满月;明明平时还那么精神抖擞地吵我侄子;明明还那么爽朗地笑着,还和我爸爸斗嘴。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因为病情突发,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法做手术了,只能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我去医院看过她两次,那时她的精神还好,和我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说自己没事,住院干嘛,家里还有一堆活等着干呢。

我不忍搭话,爸爸劝她,就当来享福了,住两天就好了,还兴致勃勃地和她聊起村里建祠堂,上族谱的事。毕竟心存希望,在医院里看她,我们也似乎产生了错觉,生病,看病,出院。

后来大娘是出院了,只是原因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哥把大娘送到了老家静养,这也是她的心愿。她变得越来越轻,已经起不来床了。

听我哥说村里有人去看她,劝她信耶稣,平时那么坚定的无神论者动摇了,她希望能借此让自己好起来。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也许她猜到了,只是依然希望能活着,只是能活着。不过她没有信成,因为如果信耶稣的话不能办丧礼,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的,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挣扎,她最终放弃了。

有一次周末,爸爸着急地叫我过去,让我一起回老家看大娘,怕没有机会再见。还是那个房间,一个瘦瘦的身体在床上蜷缩着。我不敢出声,不敢仔细看。爸爸刻意用过于乐观的爸爸可以用乐观的语气,还聊些家长里短。与她聊起来二大娘的孙女你要上初中的事。她很操心,一直在说,不能只顾咱们自己家的孩子,会让别人说闲话的,那个孩子也是需要管的,等会儿要去他们家看一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很吃力,我没敢看。没想到再见已经是在葬礼。

离开

爷爷奶奶过世的时候年龄还小,印象不是很深刻,对生死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体悟。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的离开,连细节我都记得。

记得那天很热,我跪在灵堂,脑袋放空,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眼前的冰柜里就躺着她,近在咫尺,又天人永隔。

因为天气太热,在将大娘放入棺木之前,大哥他们为大娘净面,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的脸,好像骷髅,带着顶小帽子,微微张开着嘴唇。隐约能看到她过去的样子。

身旁啜泣声此起彼伏,我却已经哭不出声音。这是她吗?为什么那么不像呢?为什么我的耳旁依然有她的声音呢?

棺木很重,十几个人才勉强将其抬起。要入土了,家人拿着铁锹,一下一下地填土,硕大的棺材慢慢消失了痕迹。

望着眼前的一切,我有种不真实感,在热的要中暑的时刻却感觉有凉意。好像四周的人都消失了,她不害怕吗?环望四周,那么空旷,晚上,又该那么静,她是一个很喜欢热闹的人啊。

大哥在坟前将大娘的衣物都烧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人世间热闹过场,终究一片虚无。

我是无神论者,但我也想有《寻梦环游记》那样的世界,离开只是换个方式陪伴。终究只是奢望。

我很想她

现在也会时不时地想起她,没有原因,可能连家人也不太能理解。可在我的人生中,所有的重要时刻每年她都在,谨以这微少的文字记下我所知的她的平凡人生的片段,予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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