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个失恋的男人告白了
“我喜欢你”我声嘶力竭,又或者低声呓语,我不知道,我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期待从他即便微小的表情中有那么一点点回复。
“听说公司最近要来个新人,好像是你们部门的呢”小婉一边将一块排骨的骨头剔出来,一边跟我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公司总是要来点新鲜的血液啊”,我随手抽出一张纸巾将小婉嘴角的肉沫擦掉,真是个孩子啊
“不是不是,你不知道吗?听说老帅老帅了”从这家伙眼冒金星的程度来看,怕是又有一万字的言情小说略过
这孩子,还不能认清现实吗?就我们公司,不不,我们部门,别说帅哥了,就是鲜少的几个发量还算茂密,脑海中一晃而过的几位同事,说来也只是几声叹息
这本就是个很小很小的插曲,我甚至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忘记,直到我和他初次见面。
关于那一天,我只记得,风特别大,北方秋日的风和随风扬起的尘,以及干燥到随时感觉嘴唇会流血的无力,在这种鬼天气里,说实话,我一分钟都不想待在室外,匆匆走进办公楼的时候,恍然瞥见电梯旁的倒影里,自己像是个女鬼,还好左右顾盼间没有什么熟人,我赶忙照着玻璃里的倒影整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在倒影里,从斜上方的位置,有个温柔的男声响起:“你好,请问XXX公司在·····”
慌乱中抬起头,他显然也楞了一下,许是看到我的鬼样子,极力忍着没有笑出来,我慌忙用手拨开糊的满脸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道:“哈哈,你好,我是XXX公司的,你跟我一起吧”,再后来我把他带到人事部,其他的我就记不清了
很快,他成为我们部门的新鲜血液,很明显,他并不是老帅老帅了,因为惊鸿一瞥,我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那一天大抵是他来复试或者其他什么,总之隔了几天,他才成为我们的同事。哪里是什么帅哥嘛,普普通通,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丢在人群里可能不会被找到吧。这是小婉在见过之后对他的评价。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开项目例会,那是在他来公司不久后的一次部门全体会议,通常这种会议都伴随着老大进入会议室而变得鸦雀无声,像极了没有老师的自习课却突然看到班主任进来的样子,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不知怎么,我就特别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总觉得气氛诡异到不行。
然后每个人开始陈述本次项目与之有关的内容,在漫长的叙述中,我早已昏昏欲睡,突然,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无比清晰,一点也不含糊的表述,就是觉得有点诧异,我抬头看去,桌尾的地方,他已经站起来了,正一边看着笔记,一边阐述自己的部分;仔细听来,才发现他将那些原本深奥的技术术语全都转化成浅显的例子,在场的每个人(重点是那些像我一样不懂术语的人)都在看他,我像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他,什么感觉呢,就是看着挺舒服吧,除此之外,倒是想不出更多来了.
再后来我们之间稍微有了那么一点交集,比起初次见面觉得他嗓音好听外,除了偶尔的幽默诙谐,他和其他大多数男同事一样,一样的聚众吸烟,一样的有一些不太好的口头禅,一样的丢在视线以外让人遗忘.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突然之间因为一阵风喜欢一座城,因为一句话,爱上一本书;又或者因为一个背影,开始喜欢一个人.
喜欢北方,大抵是因为它四季暖阳.
清晨,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一下子洒满卧室的时候,你会想到: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啊。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记得那一天,天气也像往常一样,有风,阳光也出奇的灿烂.
我们一行人吃完午饭从外面回来,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隔着老远,我看到他拖了椅子,躺在阳光下,周身看着都是暖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慵懒而惬意,舒服极了。
那几天阳光总是灿烂,从大片的玻璃窗外贯穿整个办公室,他总是在午休的时候静谧的躺在阳光里,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就这样大概过了两三天,也许四五天;总之很快到了那个礼拜的休息日,像往常一样,我约了闺蜜出去逛街,惯常晚起,醒来刷圈.
然后在点赞和浏览之间,一段文字印入眼帘,大抵是祝她安好,希望下一世能成为她的盖世英雄,配图是一张在阳光中大笑的鸣人。
他失恋了。
偶然听说,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已经四五年了,那个躺在阳光里的男人,不是灿烂,是哀伤;此后大概一周的时间,他请假了,也许他需要时间来调整,也许他会有一场旅行,也许他只是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不过这些也许我不会知道了。
再次见他,已是银杏叶落的深秋。
天气还是像以往那样,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天蓝的像是要映出人的倒影,玻璃窗外的世界仿若透明。可是他再也没有躺在阳光里,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我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总是想要窥探他的故事,或者想要他重新躺在阳光里,享受这一刻的静谧;我想要走进他,是的,迫不及待,就好像慢一步都会让人心急如焚。
我开始和他打趣,因为赌约一起吃饭,一起去市区的图书馆,然后慢慢深入到他的故事里,听他讲那些他们的故事。
他还爱她,很爱很爱,也许是因为丢掉了,所以才想起来珍惜。我一度跟他出谋划策,帮他想办法追回前女友,我不知道,那些他做过的努力是否能挽回对方。
可是很快,在冬天尚未开始的时候,我开始想他了。
想念慢慢会变成你知道的喜欢,在意,在之后,你无法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听他说起你和他之外的故事,你开始不安,开始觉得自己该停下,可是每当你想起,午后阳光里的那个安静的男人,你的心便会不安分;除了不安分,你还让自己陷入窘境,一遍遍想要接近,一遍遍再更近的距离里失去本心。
在很多个想他的夜晚后,也许我可以更勇敢一点,去告诉他吧,失败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他呢,总比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的好,反正我们最少也是同事。
再一遍遍说服自己早死早超生后,我决定跟这个失恋的男人坦白,时间定在平安夜那天好了,那天我们约好去看圣诞树。
平安夜很快就要来了,越是即将到来,我却越是平静,似乎,我期待他是拒绝的,就好像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样。
天气可真冷啊,两只手完全不想露在外面,要是没有约好去市区看圣诞树就好了,爽约吧,迎面的风像是要把人吹跑。
“今天可真冷啊”他走在前面说道。
风又大,天气又冷,我只好点了点头以示回应,突然撞在他后背上,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我抬起头,被风刮乱的头发肆意飞扬,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以为把你丢了,天气太冷了,找个地方坐会吧,你不是想看圣诞树吗?去XX商场吧,那里应该有”
“我喜欢你”我听到自己似乎是这样说的,不知道是在呓语,还是喊出来的,大脑很蒙,一定是天气太冷了,我想他可能会不知所措,也许会果断告诉我不,也许会说我在开玩笑,也许····
“嗯?想什么呢,想不想去呢”
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吧。
“不去了吧,真冷哎,脑子都冻坏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合适,索性也许他也看不到。
“嗯,也好。”
平安夜不像往年那样热闹,路上的行人零零散散,他走在前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吧,我不是想看圣诞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我说回去,你就回去了,真让人难过啊,他一定听到了,可是却假装没有听到吧。
我大概还会喜欢他的吧,下一次,请大声说出喜欢,被拒绝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