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凡读易中天中华史《南朝，北朝》7

易中天中华史《南朝，北朝》 第二章：鲜卑人之从联盟到帝国

艺凡：接前文，前文提到，鲜卑要从野蛮向文明转变。

易中天：对，这种转变只能从部落联盟转变成帝国时代。

艺凡：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易中天：嗯，以游牧和掠夺为生的鲜卑拓跋部，原本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盟。联盟中拥有实权的，是各部落的酋长。这些家伙就像黑社会各帮老大，手下有众多马仔和小弟，并不认为国王有什么意义。即便有，那也只是土匪联席会议的主席，可以轮流坐庄的。拓跋珪要对付的，就是这帮人。

艺凡：他是怎么对付的？

易中天：首先还得酬劳和安抚。拓跋珪的办法是建立“班赐”制度，由国王按照等级和战功赏赐牲畜和奴隶。

艺凡：坐地分赃的合法化和制度化。

易中天：因此，尽管赏赐的额度并不大，秩序却建立起来，这就迈出了第一步。

艺凡：那第二步呢？

易中天：第二步是利用鲜卑人对政治的无知，大量起用汉族知识分子担任文官，迁都平城后还建立太学祭祀孔子。这就赢得了被统治民族的好感，也让拓跋珪有了底气。他甚至对鲜卑将领表示：有民就有国，在哪儿不能为王？

艺凡：他的意思也很清楚：不要以为我就离不开你们的支持。

易中天：与此同时，农业也越来越替代畜牧业成为了北魏的经济命脉。

艺凡：也许，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易中天：事实上，一个民族的生产方式如果从游牧变成了农耕，他们就必须接受或建立文明。走到哪吃到哪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作为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不能不考虑房产证和电冰箱。

艺凡：对，要定居。

易中天：拓跋珪决定迁都。迁都是在公元398年。此前，拓跋珪已夺取并州，攻陷中山（后燕首都），拥有了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继续实行游牧时代的部落联盟制度，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艺凡：建立农业大帝国的时机到了。

易中天：拓跋珪大刀阔斧。他将被征服的后燕吏民工匠五十万人迁入平城京畿内外，按照户口分配土地。拓跋各部落也迁徙到这里，然后就地解散，分土定居。管理这些地区和臣民的将不再是部落的酋长，而是朝廷的命官。原来占山为王的各部大人，则成为北魏的编户齐民换句话说，酋长都变成了老百姓。

艺凡：那些酋长的马仔呢？

易中天：当然也跟酋长对部民的统率权一样被收归国有。他们成为北魏君主的直属部队，被组建成一支既骁勇善战又服从中央的国军。这就是拓跋珪的“部落解散政策”。这个政策，是之前五胡十六国中从来没有的。也就在这一年年底，拓跋珪称帝。

艺凡：称帝是实至名归的。

易中天：事实上当拓跋珪迁都平城时，从联盟到帝国的走向便已经不可逆转。之后的北魏，将跌跌撞撞地向前迈进。只不过，那是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途中将有一个又一个人倒下，包括汉人和胡人、改革派和保守派，也包括他们的皇帝，甚至包括拓跋珪自己。

艺凡：他是怎么倒下的呢？

易中天：且听下回分解，喋血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