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松眼中“最好的中文现代诗”
高晓松曾在《晓说》里用了三期讲《三体》,并对其中的一首诗大加称赞,说它可列为他读过的最好的中文现代诗前五名。
全诗如下:
我看到了我的爱恋
我飞到她的身边
我捧出给她的礼物
那是一小块凝固的时间
时间上有美丽的条纹
摸起来像浅海的泥一样柔软
她把时间涂满全身
然后拉起我飞向存在的边缘
这是灵态的飞行
我们眼中的星星像幽灵
星星眼中的我们也像幽灵
01 好在哪里
原文中它是一首歌,出现于第三部《死神永生》,歌者(神级文明)在发现地球文明发出的信号后准备把它灭掉,于是一边唱着这首歌,一边向太阳系扔了块二向箔。
这情形类似于你一边哼着歌一边整理房间,突然发现地上一只臭虫,你一鞋底拍死了它。
高晓松在节目中说:诗不在于怎么组合那些字,或者怎么断那些句子,不是长短句就变成诗,而是它里面有一种独特的意象。
我十分认同这个说法,它直接道出了诗的核心技术。
诗是形式与内容的结合,但诗之所以为诗,内容的意义远远大于形式。
《三体》中的这首诗最绝妙之处在于它对“时间”的意象化重塑,使其产生了令人惊叹的艺术效果。
“时间”于人类而言不可触摸、不可更改,它神秘倔强、执著无情,在时间面前人类总有莫大的无力感,但在这首诗里、在歌者眼中时间可以被凝固,可以被当作礼物,它有形态、有质感,可触可摸,可被任意掌控。
这看似随意的描述道尽了歌者的强大和人类文明累卵般得脆弱。
高晓松确实眼光毒辣,一个写科幻的钛合金直男竟能写出这样的诗,也打了专业诗人的脸。
也许很多人会说它词语粗俗没什么文学性,确也如此。
可能这首诗没有高晓松说得那样夸张,但依我自己对诗歌认识的标准,仍然把它划定为好诗。
02 什么是诗?
从形式而言,诗是有格式、有韵律的文字。
从内容而言,诗是有思想和浓烈情感的文字。其中思想和情感的表达主要由意象来完成。
内容是诗的灵魂,形式只是锦上添花。
以某不知名小学生的一首小诗《爷爷》为例:
爷爷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
这个世界的风雨,
都绕过我,
向他一个人倾斜。
它的情感表达非常成功,通过“风雨”这一意象的塑造,“绕”和“倾斜”两个动词的描写,感情表达得淋漓充沛,十分有张力。
所以它可称之为诗,并且是相当不错的诗。
再举个反例,依然是胡适的《蝴蝶》:
蝴蝶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远。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虽然是《尝试集》,但“尝试”的未免太过儿戏,这首诗没有思想感情,更无意象与意境,空留了形式(既不合韵律又不是现代诗体),且言之无物,连打油诗也不够格。
若说它是诗,确实太侮辱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