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三）
第二天，断飞镖早早就精神振奋地拉着我去试剑场，我有些认床，其实昨晚并没有睡好，便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我们到了的时候，天还没亮，试剑场上还没有其他人，断飞镖脸拉下来说，不好，我们中计了。
我忙四周看了看，问，有埋伏？
他说，不是，和尚脸诓我，看来是怕了我了。
我问，怎么说？
他说，你看啊，昨天临走的时候，和尚脸是不是搓了五下手？
我说，大概吧。
他说，那就表示我们的比试定在了五更时分，但你看，现在这里一个人没有，想必是和尚脸怕门人输得太难看，便让我们早来等候，挫一挫我们的锐气。
我翻了个白眼说，谁和你讲搓了五下手就是约在五更比试了？
断飞镖一脸认真地说，江湖上的事，你不懂，有些事情讲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我说哦，那我先回去睡了，你慢慢等吧。
断飞镖连忙拉着我说，也不知和尚脸他们何时会来，就这样回去，反而到时候会被指责不守约定，我们江湖中人，是断断不能失信于人的。
于是我和断飞镖就躲在试剑场旁边的干草垛里。
我没过一会就睡着了，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耳旁打着呼噜。
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张大脸出现在我眼前，吓了我一跳。
和尚脸笑着说，子车少侠醒了？
我捅了捅旁边睡得和死猪一样的断飞镖。
断飞镖擦了擦口水，睡眼朦胧间应该也是被和尚脸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除了和尚脸之外，试剑场上还聚集着其他几十个少男少女，个个背负长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断飞镖拍了拍衣服，理直气壮地说，快些开始吧，让我等了这么许久。
和尚脸呵呵一笑，指着他身后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这两位是我西泠剑社的弟子萧战，姜明月，今日同两位少侠切磋切磋。
断飞镖斜着眼看着萧战，低声对我说，子车，那小妞就留给你啦。
其实那姑娘长得确实很好看，我当然没什么异议。
摆开架势，断飞镖从背后的厚重剑鞘里抽出两把剑来，左右手各执一把。我心想果真是精进了不少，竟然已经开始一次使用两把剑了，但又想这断剑的速度也得翻倍了，估计打不了一会，就要没剑了，不由心疼我那六七两银子白白打了水漂。
萧战脸上阴晴不定，估计也被断飞镖手中的两把剑唬得不轻。
断飞镖大喝一声，双手左右开弓，双剑自相砍去，两把宝剑的碎片便像削苹果皮一样往空中飞去。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又从背后抽出两把宝剑，如此这般，继续削苹果皮。
我特别仔细地数了数，前前后后一共削断了二十把宝剑，那叫一个财大气粗。
我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断飞镖的削苹果皮表演，以至于我也没看到萧战是如何被抬出场外的，也便难以判断究竟是被财气所伤还是被剑片所伤。
断飞镖自鸣得意地站在那抖着腿，问我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我点了点头，说，好看了许多，像杂技似的。
我又指了指被抬出去的萧战，问，那他真的是被剑片砸晕的？
断飞镖说，这是个秘密。
我说，放心，我嘴很严的。
断飞镖想了想说，好吧，看在你借我六两银子的份上。
断飞镖背过手去，一副超然模样，说，剑断之时，自有悲鸣之意，此剑意可伤人于无形，越是宝剑，则剑意越甚。
我问，那你这二十把宝剑要多少钱？
断飞镖说，俗！俗不可耐！剑道中的事怎么可以谈钱？不过区区几万两银子而已。
我咂了咂嘴，心想萧战也算是“死得其所”。
断飞镖说，对了，再借我十两银子。
我一瞪眼，没好气地说，不借，剑道中人怎么可以谈钱？俗不可耐！
断飞镖哭丧着脸。
我指了指地上的宝剑碎片，喏，可以捡了卖钱。
断飞镖大喜过望，说，好主意，早怎么没想到呢！
我和断飞镖正聊得起劲，那个叫姜明月的小姑娘等的不耐烦了，说两个大男人叽叽喳喳的，有完没完？便走上前来要和我比试。
断飞镖朝我挤眉弄眼，搞得我莫名其妙。
姜明月说，拔剑吧。
我说，没有剑？
姜明月一挑眉，说，你看不起我？
我说，不是，我是真没有剑，就这么打吧。
姜明月说，既然你看不起本姑娘，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看剑！说着就用剑朝我刺来。
我一边觉着这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一边连忙转身躲闪。
姜明月一剑不中，又恼羞成怒地使出十几剑，或劈，或砍，或削，或刺，像跳舞似的。说实话，我是觉得跳的挺好看的。
正当我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姜明月停下来说，你是不是男人？
我害羞地说，姑娘，这种时候讲这个好像不是很合适啊。
姜明月愤怒地说，是男人就不要躲！
我说，打架哪有规定说不许躲的？
姜明月说，不管，我就是不许你躲！
我说，这样啊。我想着总不好拨了人家姑娘的面子，便不再躲了，准备以惊世指应敌。
姜明月一剑砍来，我便一指断之。
姜明月愤怒地说，为什么断我的剑？你无耻！
我说，啊？
姜明月说，你太过分了！
我挠了挠头，问，那我要怎么打？
姜明月说，你果真是看不起我，我生气了，你等着！
和尚脸这时候走出来哈哈一笑说，棋逢敌手，这局就算平了吧。
我本来也是莫名其妙地被拉过来打架，自然无不应允。
姜明月瞪了我一眼，没说话，气冲冲地走了。
等姜明月走后，和尚脸不好意思地和我说，这位姑奶奶是社长大人的千金，脾气大了点，请不要介意。
我说没事，可以理解。然后我又问他我爹娘的事。
和尚脸打量了我一阵，说原来是子车先生的公子，难怪难怪，不过这事我并不知晓详情，还需等社长大人出关。
我心想着反正还要帮柳师傅去寻苏小小，便准备在临安城多待一阵子，等西泠剑社的社长出关。
断飞镖一听我要留下来，也说要等西泠剑社的社长出关挑战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