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推理

芭比娃娃

2019-03-03  本文已影响2人  筠哥她妈

我在挺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我跟着爸爸挤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成天浸泡在烟味儿里,旧空调不停地滴水,打在蓝皮儿铁棚上,犄角旮旯堆满酒瓶碎片。

有天爸爸回来很晚,喝了很多酒,一回到家就亲我,把舌头压进来,我僵硬地配合他,我的父亲。但是眼泪和鼻涕都不住地往下流,视线模糊下来,想被人扼住了脖子那样压抑痛苦。

我感受到他粗糙的胡茬摩磨蹭我的脸,留了很多血痕。然后一只脚就踹进我的肚子里,我吐了口唾沫出来。

我妈妈来看过我,给我带了零食玩具,大多是芭比娃娃,正常女孩子都喜欢的玩具。爸爸发怒扔了很多,只有一个被我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了,细脸蛋,小鼻子,眼睛大大的,黑色的长头发。我不想痛不欲生的时候身边连个假的人都没有,我不想愤怒到极点的时候连个发泄自己的身体都没有。爸爸不喜欢我身上有疤。

剥光芭比娃娃的衣服,用小刀划破她的皮肤,手用力扭断她的胳膊和腿。又亲吻她,把她放在我的枕边,和她一起入睡。我成为了和爸爸一样的人。

长大了点我再也受不了,就去外面租房子,所有的玩具用具都留在家里,包括那个惨不忍睹的芭比娃娃。经济来源是在情色酒吧里穿着暴露的衣服打工,让人摸我的大腿、腰、胸部,贴着人的脖颈喘。我喜欢做,和各式各样的男人做,女人也行。

反正醒来又是不一样的人。反正昨天做过的事情今天就会平息,今天做过的事明天又会被遗忘。所以根本就无所谓。

颓靡的没任何指望的生活里,我见到了一个很在意的女孩子,清瘦,五官出落得很干净,头发垂到腰间,又黑又直,眼睛亮晶晶的。

我饶有趣味地靠近她。

“来这里的小姑娘可是会被吃光抹尽的。”

“无所谓的。”

她偏过头盯着我,明明说出的和我是同样的话,但是她的眼里却闪着光,背挺直地像一面旗帜。叫人又妒忌又心动。

“没有人足够爱我,会来阻止我步入深渊,爱我的人也会伤害我。而且被吃光抹尽并没有浑浑噩噩活着痛苦。”

好幼稚。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而且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和你一起……并不会很让人讨厌。”

我把眼睛眯起来,想试图做些解释,又被她打断了。

“我刚刚看见了,你坐在我旁边的时候向那个人使了个眼色。”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我顺着看过去,的确,在我们这儿使眼色的大意,不过就是:这是我的猎物,别来抢。

她也是够仔细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够可爱的。

我凑近她的耳根,唇与滑嫩的皮肤摩挲了一阵,轻飘飘落下一个吻,把气息尽数吐在她的耳朵上。

“嗯,你猜对了。”

只觉得小姑娘猛然颤抖一下 ,紧接着脖颈耳根都涨得通红。

我与她拉来开了点距离,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于心不忍,没有继续下去,反倒拉着她的手,给她打了车,叫她乖点回家,又当着司机的面拍下车牌号和驾驶证号。

好像以前从没有这样过。

之后的每周她都会来,有时候穿着校服像是从学校赶来的,有时候给我带她自己烤的曲奇,整个店的员工和常客都知道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因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去侵扰她。我们在黑暗里接吻,在寒风里拥抱,我送她回家她在小区门口踮起脚亲我的嘴角。

我把头发剪短又剪短,活像个假小子,她和我走在一起就像我的小媳妇。

我牵着她站在老板娘面前说我以后只负责调酒,调情的工作一概不碰的时候,老板娘也只是很爽快地表示:“没想到你这人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没来由地,但既然都这样了,我也舍不得你卖屁股。”

我向老板娘鞠躬致谢,她笑着吐了口烟:

“怎么弄得和个文化人似的?记着你以后工资减半。”

那天晚上我把她带回我的出租屋里,边吻她的脖颈边问反复她:“你真的要跟我吗?”她软软地应下好几声,细喘着把手覆在我的锁骨上。

我把她抱起来丢到床上,木板床发出老旧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我很快地剥光她的衣服,牙齿去啃面前雪白的肌肤,她像水一样柔情,只是动作稍显僵硬,笨拙地附和着我。我喜欢她的没经验,这证明她过去和现在,如果可以再加上将来,都只是我的女人。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我的手指伸进她的身体里,像被蓄满唾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她却突然停止了动作,直直盯着我的眼睛:

“你觉得,我像芭比娃娃吗?”

我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我看见一把小刀从她的手里钻出来,她拿起小刀往我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划,我的手腕、大腿、锁骨上全是血。

她又去划自己,对着自己的脸,刺了下去,嘴里喃喃着:“我不要变成你,我不要变成你。”

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快,像发了疯一样,最后狠狠往脖子上割了一刀,血喷到天花板上。

我从梦里醒过来,满身大汗,呼吸急促得不受控制,颤抖着确认自己的皮肤完好无损。

后来我就再没在酒吧里见过她了。

回到旧房间,芭比娃娃也不见了。

涉及:人格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

文/清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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