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rge Year (2)
1. I have enough
年前,朋友电话,下班后来家小酌,讲述最近break down的trigger。朋友的公公是早年从英国移民到加拿大的古董收藏家,家里收藏珍品无数。早年朋友和先生去公公家时(前婆婆早逝,后来公公找了个partner但并未正式结婚),公公都经常告诫他们要格外小心各种家具器皿,爱惜如命。朋友原来也很喜欢古式家具,对公公的几个器物表示欣赏,公公也表示今后会留给他们。后来公公过了九十,卖了湖边的豪宅搬去渥太华的公寓,所有古董也一并搬去了storage。
公公三年前过世,把所有收藏留给了partner,partner去年也去世,然后儿子就打电话给partner的女儿,说有些物件是家族世传,能不能取些回来。然后朋友夫妻两个和在美国的另一个儿子驱车去渥太华看storage。
朋友说她进了storage就有些崩溃,往事一幕幕浮起,当年公公如何爱惜这些物件胜过爱任何亲人,当年她曾经如何喜欢一些漂亮的家私但多年来就这样堆在存储空间里囤灰。而现在她的家里早就堆满自己后来添置的物品,也不想再花时间精力金钱再把他们运回来。她说兄弟两人如陌路一样在存储空间里看了半天,双双空手离去。
朋友说着说着失声痛哭,说自己的儿女现在也为了一些物质的东西和她纠缠不清至于陌路。
Netflix有个纪录片 Less is now. 讲得是一个minimalist倡导者,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所有,也是在母亲60多岁卒逝后走近她生前居住的单间公寓,里面堆积了足以放满一个大house的所有“stuff”。
他翻到其中五个纸箱子里,竟然满放着他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的作业纸。
于是他花了一个星期处理了母亲的所有物件,驱车回家开始处理自己的所有物件。
我想我有一个小目标,就是不成为那个父亲,或者母亲吧。
2. I am enough
卢歌很喜欢问"爱不爱我“?老王说你在自己不确定的前提下问这个问题是不尊重。
我记得劳拉小时候每天要问同样问题,每天得到肯定答复后就欢天喜地去玩,第二天又要问。后来我手写了一张纸条给她:”这辈子只要劳拉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妈妈就会永远爱她。“
她拿到承诺书后自此不再问。
当然后来我们就什么是”伤天害理“争论了不少。
所以卢歌骨子里就是孩子,还是只关心自己,是不是被看见,是不是被爱。
爱一个成年”孩子“是很艰难的,做一个成年“孩子”也很痛苦。
成年的基本素养,一是关注点从“自我”到“其他”,一是懂得“付出”比“得到”快乐许多,还有就是学会区分“things you cannot control" vs the others, 然后将有限的精力放在后者上。
我们的很多精力,放在对已逝过去的懊悔,或者未知将来的恐惧。其实都没有意义。
当下。反省。预判。
这是对人生的purging.
3. Never enough
我的心理医生原来是个葬礼主持人。我们聊天时其实她话很少,偶尔问一些问题,对我的所有叙述有一些共情。她应该是我付的小时价最高的服务了,不过深觉值得。
我的另一个好友,是麦马医学院的退休院长,当年是从埃及来的神童,13岁就上了大学。
她老公退休了依然在行医,因为两人形同陌路。
我喜欢听她的初恋故事,可以写一个小长篇了。但总是唏嘘,感叹自己拥有选择的自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是念叨“情深不寿”。
4.Hallelujah
劳拉自打圣诞节在纽约街头听到这首歌,就每天晚上单曲循环,拿了把吉他跑到我卧室坐在床边弹给我听。
看她唱得无比虔诚和深情,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其实是首黄色歌曲吗?
她大惊,仔细再读了下歌词。
我在从洛杉矶回多伦多的飞机上看了Hallelujah这个纪录片,当然说的是加拿大国宝Leonard Cohen。其中问到科恩,你记得你的第一次真爱吗? Cohen说,当然记得,我50岁那年。
我觉得他挺幸福,竟然找到了真爱。
多么稀奇的事情。
奇怪的是此时有另一句话,也一直萦绕心头:
“黎明即起,洒扫庭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