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

水结成冰，冰又化成水，水再蒸发，当遇到冰点就变成了雪。雪是美好的，虽然一闪而逝，你还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耀眼的阳光和满地的雪水，可是还是会在它成型的那一刻，为它赋予什么要烙印上去。雪是纯洁的，美好的。其实我没必要用这个开场，可是接下来的故事确实和它有关系，虽然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是依然无法忘怀。它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故事，不能再深刻，你无需质疑这里面是否有杂质或者伪造。我不介意用最直白的方式来剖析所谓的爱情，可是它确实在心里涤荡，像雪人一样已经化了可是你还记得它的模样。

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在一个海边城市。它有着年轻的历史，有着美丽的旅游景点，也有着分明的四季。那还是一个冬天，风呼啦啦的吹在脸上觉得刮的很，可是并不是特别寒冷。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在北方的人才能体会到，它不像南方这样湿冷。是的，那时候我也没想过我会在南方生活了十年。

当时我还在念书，在一个学术氛围蛮好的工科学院。我从自习室出来，瞬间感受到冰火两个世界，那教室内的是热到要脱衣服的暖气，外面却是寒风，干净又清爽。我哆嗦着，忐忑的想着该如何打电话。其实我是有些内疚的，因为就在不久前的火车站，我精虫上脑差点就破了她的身，当我往下触摸的时候她使劲的阻止了我，让我忽然间冷静下来，继而提心吊胆了许久许久。是的，我害怕失去她。

我徘徊很久，觉得自己既然无法平静下情绪，不如直接和她对话。我拿起电话，略带激动的说："菲，我想你了！我想去看你好不好！" 她平静而神秘的说："我也是！可是我最近太忙了，要准备考试！" 我紧张了立刻说道: "你还不肯原谅我对吗？我真的错了！别怪我好吗？" 接着听到那边温和的声音: "我早忘记拉！我的信你你没收到吗？" 我想起了被我压在枕头底下的信，那信用淡蓝色的纸张，秀气的方块字，那字里行间都是爱意。我瞬间心头融化了，我说道："是的，我收到了！我特别开心！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她几乎立即的说道:"要不我去看你吧！"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其实心里还是忐忑的。我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自从火车站那件事后，我总觉得她会离开我，那种感觉隐隐约约不可捉摸，可是挠在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难受，我曾闪现过如果她和别人结婚那一定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场景，我怕我的心脏承受不了。

雪是忽然间就下起来了，就在她到达我的城市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我们不自禁的相拥在了一起，她深深埋在我的胸膛，我紧紧的抱着她瘦小的身体，那身体很单薄，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从讲台上轻轻走过似乎怕惊扰到别人一样，我想这么轻巧的身体像风一样的飘过怎么会踏出声呢，可是那一刻就是在我的心里踩出了咚咚咚的回响。我紧紧的抱着她，后来她轻轻的推了我一下，我们才分开。我们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因为似乎明白彼此在想什么，要说什么。其实我内心还是带着那种隐隐的不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招待她特别想让她开心。

你知道的，那时候生活费很少，可是我带她去喝了咖啡，要好几十块钱呢。我们相拥着在海边漫步，那雪已经下的埋住了脚后根。我像捧着一个小燕子，开心极了，我觉得她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们就这么沿着海边广场走着，远远看到了雪人。我奇怪的说，堆的人可真积极啊，这么快就弄起来了。她却开心极了，在雪人面前走着，一个个的端详着，然后对我说，你看这个雪人的表情是在笑呢。我仔细看过去，看了许久却是看不出来，想来我就是这么木讷的人，对于人的喜怒哀乐关注太少。我带着她去了网吧，晚上趁着她谁的时候抱着她，又去摸她的胸。她假装睡着了，可是我知道她没有。我忍不住自己的手，我感觉太爱她，我还去亲吻她。

那场雪下的很是到位，因为第二天就停了。她来到我们的寝室，帮我收拾床铺，那时候的寝室的确和猪窝一样的，如她后来所说，那床铺上有黑黑的道道。如果现在想来，我怕是不会觉得自己配去谈这场恋爱。我从柜子里翻出了她给我打的围脖，幸福着，拥抱着，转眼就送她离开了。随着她的到来，我的心也安稳下来，我想她是真的原谅了我，我想是如她所说，她要美美的嫁给我。那时候真是很美好啊，有过性冲动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占有她，在心里从来都没有。

这雪走的很快很快，时间也是一晃又过了两星期。这天周末，我又照常给她们寝室打过去电话。她们寝室的应该都知道我，因为我很规律的，以前是每周写封信，工工整整的说些琐碎的事情，现在换成了每周固定点的电话。她们寝室的有几个我知道名字和地方，因为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她是寝室里最勤劳的小蜜蜂。可是这天却意外的没有人接。到了晚上的时候，一直到快9点，终于接通了，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直爽而语气平淡:"她和同学刚从外地回来，正在洗脚，你稍等会儿！" 这种语气放佛知道我是谁一样，我并不意外，可是让我心里瞬间奇怪的是外地两个字。我有种隐隐不安的直觉在提醒我要发生极度不好的事情，可是那种感觉模模糊糊。

我急切的问道："外地？怎么去了外地，同学又是谁？"心里一个奇怪的声音告诉我，那是一个男同学，是的，这个声音让我觉得颤抖。"她来了，要不你直接跟她说吧！"对方似乎已经放下了话筒。我尝试着问道:"是菲吗？今天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怎么忽然去外地了呢？"我压制着自己没有问出来，我想说那个同学是怎么回事儿。许久许久，我听到了哭泣的声音，她弱弱的说道:"你忘记我吧..."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或许是声音太小太小，我的音调忽然不自觉的拔高，我问道:"你说什么?" 她这次镇定了很多，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说道:"你忘了我吧！" 我的脑子嗡的一片空白，许久回过神发现她也没在讲话，我尝试着问了句:"为什么？我之前是做得不好，你原谅我好嘛，我再也不这样了！" 又是听到微微哭泣的声音，然后许久许久，我听到了那边说道:"你忘了我吧！"

电话挂断的一霎那，我的心都空了一块。那种感觉没有觉得特别难受，只是觉得已经没有了情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就抽着烟，在寝室的地上直接坐了下来。这帮同学们，大概了解了情况，纷纷过来安慰我。其实我当时真的不是难过，是没有情绪，一点点都没有，感觉自己就像空气，忽然间消失了一样。我一夜都没怎么睡。当第二天，我又来到了电话亭，我给另外一个同学拨了号码。这个同学和我的关系说来也是搞笑，我跟菲从暧昧到交往的过程中，他其实一直喜欢着菲。我还曾很骄傲的在他面前，拉着菲炫耀过，祝她找到真爱。

可是此刻我的那点点骄傲荡然无存了，我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因为我能想起的跟菲有关的却只有他一个了，他一直充当着那个大哥哥的角色让菲信任。可是我却又立刻被惊讶到了，他平静的跟我说："或许不是最近，而是半年多前就有男孩子追她了!"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可是我心里知道他说的肯定是对的。我激动的说道:"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他忽然间很愤怒，吼道:"你特么不要去，听到没！" 我被吼得平静了一下，我在想或者站在他的角度上怕我伤害她。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说去上自习了。是的，我真的上自习了，这天的自习室格外的燥热，我回头看着满教室的同学都在安静的上着自习，我却始终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最终有一种不甘心涌上来，我匆匆的跑回寝室，问同学借了200块钱，我说晚上我要去她所在的城市。

那时候还是很慢很慢的车，在座位上一直觉得很冷很冷，上面寥寥几个人。我越来越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冰窖里，我想着我和菲来往的书信，她到我家时候的拘谨和腼腆，在公园一起玩的开心样子，还有忽然间来的这个，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只是觉得很冷很冷，一个人就那样蜷着坐着。好容易到了天亮，到了地方，那阳光照在身上，似乎是好了一点点。我茫茫然的像个傀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在公交上问路司机不耐烦的说了好几次我都没听明白，最后是她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跟我说你跟着我吧，我正好也到那里。我茫茫然的谢着，跟随着，终于来到了我想象过很多次的学校。那校园不大，楼房挺新颖的。道路也不是很宽，我走着忽然想起她开心的跟我讲过，来学校的第一天去吃的麻辣烫，特别特别好吃。

我想那时候的想象力真的很匮乏，我甚至没有设想过跟她再见面是个什么场景，就这么赶来了。只是终于还是见到了，她的一个女同学带着她出来，她哭泣着不愿意看我，就是一个劲儿的流泪。那时候我真的很小，不懂得心疼是种什么感觉，我就觉得空空的放佛失去了什么，然后看着她们，说你们是请假出来的吧？她同学说是的，不过没事儿。我想跟她聊会儿，单独的，可是碍于她同学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就在我等待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她哭泣着走开了。我想去找，忽然一个男同学冒了出来，他的个子不高，蛮清爽。又让我想起了我和菲在老家那个熟悉的广场上，她比划着身高，说我们差20厘米呢，别人说最好的身高差是10厘米，我说那些都不是个事儿，然后紧紧的拥抱着她。

是我想多了吗，呵，我心里知道这个男生是谁，我也没有问，只是想离开他走远点儿，我想找菲。可是我没找到，我打了电话，后来菲自己走了过来，还是哭泣着。我紧紧的抱着她，跟她道歉着保证着描绘着未来，我说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可是菲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她始终在哭泣。多年以后我终于问起来，菲告诉了我，因为她愧疚，那时候我多年的猜测才终于得到了当事人的印证。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呢。转眼菲又哭泣着离开了，我茫然在操场上坐了下来，想等菲。

忽然这个男生又出现了，像老朋友一样跟我讲共同点和非共同点，还说他知道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就是我打电话的那个。那时候的我，真的是空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去想，如果回到过去，我想我一定会说句去你妈逼的吧，然后狠狠的揍一顿。可是我没有，我是没想过。我不想再跟他聊，我说那你以后好好照顾她吧。然后我就走了，我准备回去了，虽然那一刻离火车出发时刻还好久好久，可是我不愿意待了了。当走出校门的时候，菲又跟了上来，我放佛心里也在期待着她能跟上来，可是我不愿意说一句话，连上公交车都蒙圈的一塌糊涂被司机骂，还是菲掏了公交费。我茫然的坐下，我知道她就坐在我后面，可是我不愿意说话。她一直跟着我，如我期望的，直到进入火车站门口的啥那，我回头，忽然发现她没了，然后再转身，那个男生拿着一瓶水蜜桃然后右手抱着她朝反方向离开，她一直低着头似乎在哭泣，在哭泣着。

呵，这是一个繁华中透着朴实的城市，有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我自己一个人在转着，转着，然后带着空空的心坐上了火车。

是的，这个故事就要结束了，这就是我的爱情故事，曾经最美好的爱情故事，放在心里很多年。就像时空旅行一样，我知道那些都是残存在那一刻时空中的事物，它也不再给我一种莫名的痛楚和空白，它不再有重量。或许我窥视到了爱情，在这里我享受到了一种美好。当慢慢的，我不再排斥黄色而是有点儿喜欢，我开始喝水蜜桃，又慢慢的我开始在雪人的脸上看到表情，又慢慢的，我看着所有的一切都融化，想要捡起来都不再可能。那是真的空了，不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