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的日头(七)
陈晓思俩口到田间去转了一圈,也没看见老李头。正当他们纳闷时,小闸门开启放水了。
“江玉林,放水了,不管李叔来不来,我们把李叔的田都灌满,再放俺们的田。我去集上买块肉,中午咱还喊李叔一起吃。”
“那是必须的,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江玉林冲陈晓思做了个鬼脸,别看他性格内向,为人还是很正直的,私下里也和媳妇开开玩笑,逗媳妇乐呵。
江玉林将老李头田间放水缺,该高的加高,该低的挖低,将近2个小时,终于将田都灌满了。除了几块过水田的田缺没堵,其它的都踩得很紧实。
陈晓思将肉买回家炖上,早餐在集上买了几个包子,她吃了两个,剩下的给江玉林送了过来。
“哎,我刚才从李叔家门口走,屋里还是静悄悄的,李叔从来不睡懒觉,不会生病了吧?”陈晓思一边将包子递给江玉林,一边替他擦着脸上的汗。
“说不了,昨天他说头晕,别中暑了,水放满了我去他家看看。”
江玉林吃着包子,陈晓思将在家冷凉了的一杯茶从电瓶车前篮里取过来。江玉林吃一口喝一口,抬头看看天,又是万里无云,但太阳似乎不像昨天那么炙热。他忽然就想起老李头说的话,没了女人的男人,就像大暑的日头,火辣辣得燥热。他看了陈晓思一眼,这个二十年前如花似玉的姑娘,如今眼角长满皱纹,头发也花白了,心里又生出愧疚。
“媳妇,你先回家吧,咱家田缺该堵的该挖的我都弄过了,估计要不了两小时都灌满了。”江玉林怜爱地看着陈晓思,一只手将她额前头发往后面撩了撩。
“肉炖着的,我回家也没事,等水灌满了一起回。”
“叮叮,叮叮...”江玉林手机在裤子布袋里先震动了两下,继而响起了清翠的叮叮声。
“李尧?”江玉林掏出手机一看,显示是老李头的儿子李尧。
“喂,玉林哥,我是尧尧,你今天看到我爸了吗?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他十一点多打我电话,不知道有啥事?早上我醒来就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李尧急急地说。
江玉林告诉李尧别着急,一会儿去他家看看,匆匆挂了电话。
“媳妇,我得去李叔家看看,他儿子打不通他电话,别真出啥事了。”江玉林说完,骑上电瓶车就往老李头家去。
江玉林回到湾子,正好遇上东头老杨头,他简单地跟老杨头说了情况,他俩一起去了老李头家。
大门从里插着,他们哐当几下就开了。堂门虚掩着。
“李叔!”江玉林推开门,叫了一声没答应。他又推开卧室门,只见老李头直直地仰躺在离床半米远的地上,头部地下一摊血,手机在一米多远的地方,显然是昨夜摔倒了。
“李叔,李叔——”江玉林一边喊着一边掏出手机打120。
“别打了,人已经凉了。”老杨头用手试了试鼻孔,没气息,一摸身上凉冰冰的。
“怎么可能?昨天还好好的让我转包他的田。”江玉林失声痛哭。
“唉,人们不是常说‘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一天先来’吗?老李这是突发脑溢血,我判断他是昨夜子时去世的。” 老杨头年轻时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如今在家里也帮湾邻看看病。他说的话,江玉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