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烟雨剑】第三十一章 夜
上一章：寒光
寒光一闪，立刻隐入了月光里。
夜里怎么会有寒光？是下雪了吗？是月光打在雪花上的光，还是月光打在秋叶上的光？
都不是。
是月光打在剑上的光，比冰雪更寒冷的光。
剑光一闪而逝，舒开玉已经跃了出去。
剑光消失得快，舒开玉的动作更快，不但快而且优雅。寒风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但同样的，这些声响也被寒风淹没。
月光下是两个身影，动作同样迅速而利落。几个起落之后，舒开玉与那两个身影几乎同时到达了穆南风的窗外。
“谁？”
一声轻喝从房间里传来，接着又是剑光一闪，剑光与声音几乎是同声而至。
穆南风已不知何时醒来。舒开玉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担忧。
“我。”
窗外的夜行人答道。接着剑光消失不见，穆南风的房间开了一扇窗。
来人是穆南风的熟人？舒开玉皱了皱眉，不惊用心听了起来。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居然醉酒，留你何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下次不会了。”是穆南风的声音。
“还敢有下次！”
“不敢。”
“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杀手，杀手是不该有任何感情的。”
“是。”
“老板对你很失望。”
房间里一片死寂。过了半晌，舒开玉才又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
“你的目标是任长青，但不要取其性命，而是一定要让任长青相信，你是楚恒舟派去的。”
“是。”
“给你三天时间，别再让老板失望。”
两道身影从窗前跃出，很快又消失在黑夜里。
舒开玉不禁眉头紧皱。尽管他熟知江湖上各门派的功法路数，可他想遍天下名家，愣是想不出这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更深了。
月亮不知何时已隐入云层。刚刚还被月光照亮的屋顶也成了漆黑一片。
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完成的，又有多少人在这样的黑夜里丢了性命。
舒开玉站在黑夜里，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他想冲进穆南风的房间里，把所有的一切都问个清楚。但转念一想，他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以穆南风的性格，还有他们目前的交情，他是断断问不出什么来的，甚至还可能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些，舒开玉随即悄无声息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哪想，远远的却看见一个身影在黑夜里迎风而立。
“妹夫好雅兴啊，这夜里不睡觉到处溜达。”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戚长空。
“你不是也没睡觉。”
“看那两人身法绝不是无名之辈，却怎么也看不出是出自何派，又是何许人也，倒是奇怪。”
“原来你也注意到了。”
“嗯，虽然是在夜里，但我瞧那两人的轻功，绝不是泛泛之辈。按理说能有如此轻功之人，虽不至于名声在外，但也不应该是默默无闻才对啊。”
“或许这江湖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门派或者是一股新势力存在呢？”
“若果真如此，那这江湖怕是难再平静了。光房间里那位就令人不容小觑，若还有许多与他一样的人，那真的够让人头疼的。”
戚长空说出了他的担忧。这个年轻的剑痴，许多人都以为他除了练剑，别的事从不关心。哪成想，他对这江湖风云也并非不闻不问，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可他们刺杀任长青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抢地盘呗，这有什么可想的。”
“那为何楚恒舟也遭暗杀呢？”
“为了让他们两家开战，坐收渔翁之利呗。”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那就别瞎想了。再说这些事与我们也无关，倒是妹夫你对房间里那位似乎格外关心啊。”戚长空说着又看了看穆南风漆黑的房间。
“他身上有太多谜题了，我当然关心。”
“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啊，妹夫，我怎么觉得你和房间里那位一样，也满身的秘密呢。”
黑夜里，舒开玉又笑了。他只要一笑，许多东西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他的笑有一种魔力，可以让所有人相信他，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恶人。
“罢了罢了，只要你对小妹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看着舒开玉的笑容，戚长空只好放弃了追问，转而说道，“大哥二哥也应该来消息的时候了。”
“是啊，希望能从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我们要不要阻止他的行动，或者提前告诉任长青呢？”戚长空突然道。
“任长青，楚恒舟都是让人尊敬的人，如果被小人利用导致他们相互厮杀，确实不免让人唏嘘。不过，就算不是被人挑唆，他们之间也会有一战，只是早晚罢了。”
“妹夫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然后伺机找出幕后黑手？”
“目前来看，这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要不然也太可怕了。……对了，妹夫怎么看与我对峙的黑衣人？”
“如我没猜错，此人怕是任长青门下最得力的杀手程立雪。”
“我和妹夫的想法不谋而合啊，我早听说程立雪是任长青门下最厉害的杀手，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有人说程立雪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任长青的女儿任听秋。无论任听秋在什么地方，身边一定会跟着程立雪。只是奇怪这次他来找小穆到底又为何。”
不经意间，舒开玉也学着戚若英把对穆南风的称呼改为了小穆。
当世被公认最厉害的剑客程立雪。戚长空在心中默念着这话。
两人站在屋顶，看着漆黑的夜，心里的谜团却越来越重了。
“唉，不想了不想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戚长空开始有些熬不住了。于是两人各自回到房间，夜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寒风呼呼刮着。那呼呼的寒风似乎要吹散黑夜里的层层迷雾，只可惜，寒风里的迷雾却似乎越来越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