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开,莫把春光负
清明本是莺啼柳绿落英缤纷的好时节,无奈不知是否本人命数使然,连续三年均是年年不带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身体不适,心情自然不会好,再美的景致到我眼中的也成了愁云惨雾,看到外面踏青的人们热烈的奔跑嬉戏,我嘴里唏嘘,心里焦烦,索性一股脑儿把思想隔绝到书里,水浒红楼,人鬼狐怪,竟然也看出了以前没看出来的滋味。
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失意要怎样?自知修持不够,没有太白、东坡那样笑对人生的豪情和智慧,失意时只能眯着眼睛靠日子,得过且过。不过也不是一无是处,瞅瞅窗外摆动的鹅黄色柳条和绚烂的桃花枝子,心中也会生起一片柔情来。
荠菜花在风中盛开,孩子们在野地里疯跑,野鸭窝里新添了花花绿绿的蛋。人们向往春天,向往的是一股劲儿,一种生机勃勃的能量释放,一种可以从头再来的希望,一种任凭打击却不消失的生存本能。年年我都盼着能搭上这趟东风杨柳护航的列车,酣畅的享受一把春天的馈赠,然而都像那待飞的小鸟一样翅膀才扑扇几下就一头扎到谷底,看来只有继续等待明年的春风了。
记得高中时的校园里有许多大杨树,清明前后全是漫天飞的柳絮,丝丝缕缕,片片连连,窗台上,水池子里,都蒙上一层白絮。出去走一趟回来,脚面子上也是。只要天光还亮着,吃饭都是在宿舍(平房)解决的,饭缸放在窗台上,井台上,墙根下,我们三三两两的或站着,或蹲着,大吃大嚼清汤寡水的大锅饭。饭菜拿到现在估计是难以下咽的,但当时正值青春年华胃口大开,一碟子黑乎乎钾和钠严重超标的鱼汤(只是鱼汤)我都能蘸馒头吃的津津有味,真是恰同学少年,什么东西到了眼睛里都是明媚的。
晾衣绳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在风中摆动,墙根下的馒头渣引来了一队队的蚂蚁,宿舍里面的人来了又走了,青春短暂的就像春天一样,不管珍惜或不珍惜,美好或不美好,总是留不住的。唯一能做的是时时勤拂拭,让那些尘封的记忆不会因为年华而老去,那间教室,那片操场,那些花儿,那是一生中永不再得的珍宝。
此次我又有幸趴在F医院的高楼上俯看外景,才发现竟然有好几棵大梧桐树,这树清明至五一的时候开的特别绚烂,高大的树干擎满淡紫的密密麻麻的花朵,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
我以为梧桐树是最能勾起人类的爱恨情仇的一种植物,诗人看见它,总要感怀一番;离家的旅人看见了,又要勾起思乡之情。可能此树外形上幽深寂静的感觉,与人类内心的悲伤寂寞情绪恰好契合,所谓触景生情是也。
直到离开,我也没去那梧桐树下仔细看看,我心想或者可以在仔细赏玩那棵梧桐树后,捡几片花朵夹书页里,旁边写上几月几日晴,也算是没有辜负这个稍纵即逝的春天。然而始终没有成行,只在离开时提着大包小包的小当口,使劲看了几眼楼下花坛里五颜六色的月季花,心情复杂的关上了车门。
人生本没有彻底的快乐,调整状态,生活下去,争取在每次风雨之后变的比上次坚强。对于生死和变故,形成一套足以说服自己的哲学,让自己的心变成一只厚厚的老茧,以便经得起下次的冲击。
勇敢者和懦夫相比,虽然要承受更多,但为了不像黛玉似的招人烦,还是学着做前者吧。说不定,厚厚的老茧之中,有一天还能钻出美丽的蝴蝶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