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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文学》第七谈拆书稿:作文与运思

2020-08-08  本文已影响0人  _江月

原作:朱光潜先生

拆书稿:江月

      <创造文学的动作是“用心”还是“用手”呢>

      近代美学流派——克罗齐派所争辩的焦点就在此。克罗齐派认为文艺创造是心灵的活动,创造就是表现,是直觉。而“写”只是对这直觉的“传达”和“记录”。“写”就犹如将声音录制下来,是物理事实,而非创造。

      很多人写作的时候习惯提笔就写,想一句,写一句,上句末写完时不知下句是什么,到写得无可再写时,就自然终止。如此作文,总难免前后欠呼应,结构显零乱。文章“不通”大半是这样来的。

      “不假思索”而写的另一个极端就是把全部作品都在心里想好,然后铺纸濡毫,一挥而就。然而事实上这种做法是难以实践的,其原因有三,一是我们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把几千字甚至几万字的文章都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同时注意每字每句每段的线索关联,这样繁重的工作对于心力来说是一种不必要的损耗;二是买很多灵感是一瞬间的想到而未记录下来,很快就忘记了;三是写成的字句往往  以成为思想的刺激剂,看到一段写出的话,新的想法常源源而来,结果把预定的一段话完全改过。所谓“由文生情”、“兴会淋漓”,大半发生在这种时候。

      朱光潜先生认为,应该选择一种折中的方法。首先定下题目主旨,根据题目主旨,凭着“自由联想”四面八方地想,不拘大小,不问次序,想到什么,就用三五字的小标题记录下来,一直记下去,直到将当时能想到的相关内容都记下来为止。记录完后,再从这些杂乱无章的小标题中将无关紧要的无须说的划去,并在留下的内容中理出一个线索,顺着这个线索写成纲要。纲要写好了,文章的轮廓和逻辑就雏形了。有了小标题和纲要,再去写具体的段落,写一段前,将那一段的内容大致想好,写一句前也将那一句的大意想好,至于此刻写的时候,也终于可以凭新意和灵感乍现下笔,以及从文本中得出新的修改想法了。

      这种折中的方法有两大好处,一则使得文章有层次条理,轻重安排,即有形式;二则每段写时任临时触机而作,文章也不会过分板滞。

      < 寻思是作文的第一步重要工作>

      思路时而畅通时而蔽塞。精力弥满,脑筋清醒;风和日丽,窗明几净;无外扰败兴,无杂念萦怀,大约是思路畅通的佳境。一般“兴会淋漓”的文章大半是如此做成。若是能选择,想必大家都会想要这种境界,最好是能制造这种境界。然而,当我们文思蔽塞时是否就应该放下呢?无论从理论还是古今中外名家经验来看,苦思也都是会有苦思的收获的。苦思有三点好处,其一是能抽丝剥茧,鞭辟入里,使运思深刻;其二是能豁然贯通,灵机乍现,使能捕捉思维妙处;其三能冲破难关,拥有不凡的思路和愈发娴熟的写作手腕。

      < “偶成”与“赋得”>

      “灵感”,源于潜意识的酝酿,多少含有机会的成分。“偶成”便是全凭作者兴趣,为满足内心冲动而创造的作品。此类作品符合纯文学的理想。但事实上,现存的文学作品大半属于“赋得”一类。“赋得”类作品大半为满足实用需要而创造,负宣传、应酬、求名谋利、练习技巧之类。

      一般作家在练习写作时期常做“赋得”的工作,“赋得”是一种训练,“偶成”是一种收获。一个作家如果没有经过“赋得”的阶段,“偶成”的机会也不一定有,纵有也不会多。“赋得”的训练不仅在于技巧,更在于思想。许多人误信文学无须逻辑思考。其实不然。一件作品无论在命意布局还是造句用字都极讲究思想。思想不清楚的人做出来的文章也绝不会清楚。思想的毛病总在于懒惰,应当分析时不自觉分析,应该斟酌时不自觉斟酌,只图模糊敷衍,囫囵吞枣混将过去。练习写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克服这种懒怠心理,随时彻底认真,一字不苟,肯朝深处想,肯向难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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