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被绑架
我们这代人从小是被洗过脑的,洗脑之后的人生即便还是千差万别,但无一例外不是被绑架了的人生。
从小我们被教导人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事有对错之别。似乎我们面对的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而我们必须处在白的一面,万一不小心沾了一点黑粉,便产生深深的罪恶感,甚至会觉得那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脏污,是需要用一生来背负的枷锁。有不幸者,会认为反正不可能再次拥有先前的纯白,干脆跳进染缸,破罐子破摔,最终走向人性中罪恶一面的深渊。
我们做这一切,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意愿,而不是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判他人吗?岂不知,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或者说:哪里有什么黑白?
当我们被教导偷窃是可耻的行为时,请问,那些家里有急需口粮活命的老人孩子的,“生产队”里的看粮人,某次装了两裤腿回家,从而免于儿女父母的饿死,这是错的吗?且不谈是否损害了旁人的利益,但从动物对幼雏发自本能的爱来说,他首要的责任难道不就是保全他的家人?更别说战场上投降的战士,如果在明显敌我悬殊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在不出卖自己的国家与战友时,选择放下武器保全自己,怎么就不对了?那难道不是对生命的尊重吗?如果对错必须一刀切,那么“劫富济贫”,“识时务者为俊杰”被赞颂是什么意思?又是谁划定的对错标准呢?
我们不能一边批判秦始皇的残暴,一边拿他当年修建的长城作为华夏的骄傲;我们不能一边对酗酒者表达着不屑,一边赏析李太白狂放的诗篇。或许你会说应该一分为二地看问题,那么问题来了:万一诗仙作品的成就与他为人的放荡不羁根本就是一体的,完全不可能分割开呢?所以,我们不应在未饮酒时抨击酒者,未吸烟时指摘烟者,更不能在未见战场时鄙夷降者,不是吗?
人有若干人性的本能,有些是动物界的通性,有些是人所独有。对这些本能要想去驾驭它掌控它,必须首先去认识它而不是回避它打压它。比如我们对一些动物性的本能一直不能正确面对,视之为不齿,视之为洪水猛兽,总想把它们关进牢笼,使之不见天日。正是这种对本性的逃避催生了太多扭曲的现实问题,而被洗脑的我们,一副无辜者的可怜相,一脸懵懂无知……
人类的欲望似乎是被囚禁起来的一头猛兽,囚禁它的笼子却一直不怎么牢固,时不时地,它会窜出来搞点破坏。于是,“修剪”说,“禁欲”说纷纷登台唱戏。更有意思的是某广为传播的教派里,让男人面对美色时去想美人的便溺和死后的尸骨……还能更恶心一点吗?佛教中所宣扬的修成正果后便去往西方极乐世界,脱离轮回之苦,这难道不也是一种欲望吗?欲望也分层次好坏?身边有所谓的“皈依”者天天读经念佛,却不肯放弃现实中的丁点私利,这才是一种更极致的欲望吧?
人是多么容易被洗脑,又是多么容易自以为是啊!我们对当年日本对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恨之入骨,对二战时期的纳粹分子也有同样的痛恨吗?是否会因为纳粹残害的是犹太人而非中国人便觉得遥远淡漠呢?只有自己的国人、亲人发生的不幸才会激起情绪的反应,这难道不是自私吗?今天古巴坠机事件第一时间看到“没有中国乘客”的报导时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到高兴。没有人是应该遭遇无常的,但无常就在那里,谁都无法逃避。难道我们不应该用平等的方式对待苍生?
话说回来,如果你活在当年的日本或者德意志帝国,你真的不会被武士道精神激励?真的不会被希特勒洗脑?你确信你不会举起屠刀砍向一个个无辜的生命?所以,无辜的死难者是可怜的,杀死无辜者的人除了是可恨的,更是可怜可叹的!他们是被什么东西充斥了空洞的大脑?他们是怎样一步步泯灭了人性,成为杀人的机器?动物也只为争夺食物和领地而战,面对刀下的孤老幼小,那些屠杀者当时是否还有自己的灵魂?
所以,让我们用敬畏的心态面对自己,面对他人,面对生命和宇宙吧。未踏入红尘者如何看破红尘?非真正有智者谈何“难得糊涂”?
让我们带着自己的大脑,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一叶障目,不掩耳盗铃,不妄自菲薄,不虚度此生。
如此, 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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