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

千头万绪的在心里交织着，剪不断理还乱的那团麻，整日缠绕其中，自己不出来，别人进不来。

其实，又有什么？无非是陈芝麻烂谷，是没陈腐到发霉变味吗？我这样怜惜的纠缠着它们不放？每天最大的乐趣，貌似就是咀嚼回忆？

我也不想啊！

我也想做个灵魂有趣的人。

可有趣是什么？我自己也无法定义，更无法给自己定位，做什么才有趣，做什么能让灵魂变得有趣。

读书有趣么？因为那是黄金屋，我钻进里面找啊找，找有趣的，能让我沉醉其中忘记一切的，然后呢？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吃饭，睡觉，发呆！

最钟爱的，当属发呆！

我可以发呆一整天，就这样待着发呆，不吃，不喝，不动。只有手指的神经在麻木僵硬的手背上丝丝拉拉窜动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活的。

有时，或者是大部分时间，很享受这种发呆的状态，这是我最真实的状态，不需要表情，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思想。但有时，我痛恨发呆！因为，它无法拦阻回忆！当回忆跳出来在你大脑里肆意横行时，它每经过的神经之处都会划出道道血痕，甚至把神经扯断，就那么耷拉着，像线头脱落的电路板。当真是生气又令人抓狂，你跑出来干嘛呢？谁愿意重复经历？那些警匪片里一般的惊险经历？凶犯一边把刀捅进我肚子里，一边贴近我耳边说，谁让你天天来管这个老太太，轰不走她，都是你碍着事！今天得弄死你，看你还来！……我举着被砍断的血淋淋的手，逃到楼道，凶犯从后面追上来，照着我的左臂又砍了一刀，然后，我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还是重复法制片里的经历？我在法庭上一边哭一边陈述案件经过，几度梗塞，凶犯的儿子嘴角一边上翘，两眼射出的光，清楚的写着活该二字！法官打断了我的陈述，不再继续！还是，我哭着和律师说，求求你！帮帮我，我太孤单了，我们都是普通本分人家，谁也没有经验，摊上这个事，天都塌了，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我丈夫要挣钱养家，工作繁忙，孩子要高考了，全是他照顾，小孩也受了刺激，不敢自己在家，怕黑，进门就喊妈，怕我死了。我的哥哥们，闯祸的，躲了，剩下四哥和姐姐，要照顾八十多岁的妈妈，这番浩劫，妈妈最无辜，她已承受不起！四哥和姐姐，也是身心疲惫！没有人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太孤单了！一次次的祈求律师！情真意切，声泪俱下！然后呢？然后呢？

我和检察院说，我只求公平公正，尊重事实！讨回公道！

然后呢？然后呢？

刑庭……

民庭……

一道道山来一道道坎！

然后呢？然后呢？

累了，

没力气……

那天，

女儿说，你知道吗？

妈妈，是神派来保护孩子的！

大脑里有根神经好像动了动。

眼前浮现了生我养我保护我，老无所依满面愁容那个人的脸，让我想起便会流泪的那个人的脸；还有，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可人，高考一年奋力直追，一边害怕一边努力的小可人，第九次考试就是高考，她终于考进班级第五，年级前六十，这个要强，上进又懂事的，需要我全力保护的小可人。

谢谢女儿！

楼道传来了脚步声，丈夫回来了，收起表情，调整状态，辛苦一天的人，吃不上我做的一顿饭，就让他看到一个貌似正常的妻吧！

努力活着！

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