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er的生活第十章

洗完澡，我躺上床，张柔的话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的说辞不一样，难道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让我愧疚？　　
　　我妈打开门，坐在了我的床边，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疏浅，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以你现在的情况是没办法找到工作的”
　　
　　“等我习惯在黑暗中作画，我以后可以靠画画挣钱啊”
　　听到我的回答，我妈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度：“你看得见自己画的是什么吗？它根本挣不了钱，你平时用来打发时间还差不多”
　　“妈，总会有工作的，不行我可以去帮别人按摩，或做点手工”
　　“这些能挣多少钱？够你以后得生活开销吗？不是妈打击你，你连洗个碗都要摔坏几个？你手脚那么笨，你觉得自己能做好这些吗？”
　　
　　我陷入了沉思，她接着说：“疏浅，我和你爸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我们会老，我们老了死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我从没有考虑过这些。我妈又说：“我一个好姐妹听说你还没找男朋友，给你介绍了一个帅小伙，三十岁，建筑系毕业的，年薪三、四十万，他家里催得紧，我带你明天去见见他，他不介意女生是盲人”
　　
　　“我现在还不准备结婚，我还年轻，等过几年再说吧，妈”
　　“还过几年？苏疏浅，你都快22岁了，现在是女生最好的年纪，再过几年你就老了，又老又瞎谁会看得上你？现在让你去只是让你多认识几个男人，又不是要你立刻结婚”我妈冷淡的声音中有点无奈。
　　
　　一大早，我妈把我叫醒了，洗漱完，她拉着我去她房间，让我在梳妆台前坐下，她的梳妆台我没瞎时见过，放了很多护肤品和化妆品。我妈年轻时长得漂亮，是个爱美的女人，又因为在银行上班，所以经常化妆，每次把自己收拾的精致干练后才去上班。她说要把我打扮得好看点才能让别人看上我。她给我化妆，修眉毛，还给我摸上护发精油。我看不见。只能听从她的安排。
　　
　　我试了好几套衣服，她都不满意，说不够淑女，最后她让我换了一条蓝色长裙，我按照她的要求穿上裙子，她又说：“看着还是不够淑女，也不够端庄大方”
　　说完她去翻衣柜，翻了半晌说：“你再戴个假发，你头发太短了和这个裙子不搭”
　　
　　她把那顶黑长直假发给我套上，看了又看才觉得顺眼多了。这假发是她年轻时我爸送给她的，那时她整日为了剪坏的发型而郁郁不欢，我爸才买了顶假发哄她开心。
　　
　　打扮完我，她开车带我去了一家餐厅，服务员站在门口热情地问：“你好，几位？请问有预约吗？”
　　“已经约好了”
　　
　　她没让我杵导盲杖，我只能由她扶着走了进去，我们在一处桌前坐下，她语带笑意地说：“你好，是小谢吧，久等了，这是我女儿，今年才二十一岁，我们市最好的美院毕业的，她眼睛不好，所以我陪她一起来”
　　我妈说完踢了踢我的脚，我端坐好，对着前面露出一个微笑说：“你好，谢先生，我叫苏疏浅”
　　
　　“你好，我叫谢挺丰”男人的声音粗粝暗哑，像是大漠里带着沙子的风，冷硬浑浊。没有赵子浔他们声音那么干净澄澈，充满活力和生机。
　　
　　“我妈说你是急着结婚才来........？”我还没问完，我妈掐了一下我的大腿。
　　
　　“我也是想结婚的，找一个老婆，以后生个孩子，每天下班后有孩子和老婆的陪伴也是种很幸福的体验”
　　
　　“我女儿虽然看不见，但是简单的家务还是能做的，她很有绘画天赋，你们将来生得孩子说不定能成为一个画家”我妈说这些话时脸上肯定挂着笑容，眼神离带着自信坚定的光芒。
　　
　　“那你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最后又是什么原因不在一起了？”
　　“之前就谈了两个，那时还在上学，大家都还不成熟，所以就分了”
　　“你年薪三四十万，一个月工资就有三万多，工资单可以给我看一看吗？不好意思啊小谢，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现在这个社会啊，骗子太多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还是想给他找个靠谱的男人”
　　
　　不知道我妈看见工资单没，不过听他们之间说话的语气，我猜我妈应该是看见了。
　　
　　谢挺丰说：“阿姨，我们先点菜吧，边吃边聊不急”
　　“好好好，我差点忘了，我看看想吃什么”
　　
　　“疏浅，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这里有糖醋排骨、凉拌黑木耳、口水鸡、糖醋排骨、麻婆豆腐、鱼香肉丝、水煮牛肉片.......”
　　
　　谢挺丰突然问我，说了一大串菜名。我说：“来点清淡的吧，比如糖醋排骨、凉拌木耳之类的”
　　
　　“对对，我家疏浅吃不了太辣的”我妈赶忙附和着说。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谢挺丰问我。
　　
　　“我平时就喜欢画画，还爱做家务，其他没什么爱好了”这话是我妈让我说的，她来之前，给我准备了一套完美说辞，让我照着回答。
　　
　　“你这么年轻，目前有结婚的打算吗？现在的女孩可都嚷着不结婚不想生孩子的”
　　
　　“我是个比较传统的女生，现在又因为看不见了，所以我想早点结婚比较好”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你能接受我很晚才回家，会抱怨我没时间陪你吗？”
　　
　　“这个倒不会，毕竟是因为上班赚钱嘛，又不是故意的”我干笑了几声。
　　
　　“那你愿意当家庭主妇，在家相夫教子吗？”
　　“愿意啊，我说了我比较传统，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吃完饭，聊得也差不多了，谢挺丰说：“明天去看电影吗？一起吃个午饭，我来接你？”
　　
　　我想拒绝，我妈见我不吱声说：“好，那个我等下把她手机号发你微信上”
　　
　　回到车上，我妈有些生气：“疏浅，刚刚他约你看电影，你为什么不回答，他长得可比照片还帅，身高一米七多，又有钱，嫁给他你以后就吃穿不愁了，我看他对你也挺满意的”
　　
　　“我看他只想找个听话会做家务会生孩子的老婆”
　　
　　“哪又怎么样，疏浅，难道你不会做家务不能生孩子吗？”
　　“明天看电影你给我好好表现，不要说些没必要说的话，听见没？”
我妈郑重其事地叮嘱。
　　“我知道了”我低声说，靠在椅子闭上了眼睛。
　　
　　我给赵子浔打电话，让他陪我去看电影，欧阳辰在旁边听见了也要一起去。
　　我打趣道：“你下午还要补习，不怕耽误你学习？”　　
　　
　　自从不能给欧阳辰补习后，欧阳辰反倒学习比之前认真了，因为他的奶奶给他找了个新的家教，师范学校刚毕业的，长得漂亮，在一所私立高中当语文老师，赵子浔说欧阳辰可能喜欢他。
　　
　　欧阳辰说：“说什么呢，浅姐你可比她重要多了，我去了帮你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到时我跟在你们后面，绝对不让他发现”
　　
　　我们约在我家楼下见面，快到中午时，赵子浔和我站在小区门口一起等谢挺丰，欧阳辰戴着墨镜坐在离我们不远处的那辆蓝色沃尔沃上盯着我们，像盯嫌疑犯一样。
　　见到赵子浔，谢挺丰惊讶：“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远房表弟，我妈怕我找不到路，所以让他来协助我”
　　“你好”谢挺丰寒暄道。
　　“你好，谢先生”赵子浔腼腆地说。　　
　　我们先去吃饭，赵子浔没再像上次一样拉着我的手，而是走在我的身边提醒我该往哪边走。
　　这次谢挺丰没带我们去吃川菜，而是吃粤菜，赵子浔给我念菜名，我点了白灼虾、烧鹅、客家酿豆腐、豆豉蒸排骨、蜜汁叉烧。
　　菜上桌时很香，甜味与肉香混在一起，让人食欲大振，谢挺丰给我碗里夹菜：“这是蜜汁叉烧你尝一尝”　　
　　赵子浔也给我夹菜：“姐，这个烧鹅看着挺好吃，你也尝一尝”
　　
　　欧阳辰坐在我们隔壁桌，他点了三样和我一样的菜，边吃边偷瞄我们，像情报局的特工。
　　“谢先生，你工作很忙吗？我爸爸工作也很忙，天天加班到深夜，看起来和你一样”　　
　　我自顾自地端起碗扒拉了一口饭：“子浔，你给我夹一块豆腐”
　　“是很忙，所以我想娶个妻子，即使加班到很晚，回到家也有人为我留一盏灯，不加班时回到家能吃到她亲手为我做的饭菜”谢挺丰说。
　　
　　“疏浅，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西式婚礼？还是中式婚礼？”
　　我吃饭的动作一顿，愣住了：“我还没想过”
　　“我看十月份就不错”
　　
　　“姐，你这么快就决定结婚了？”赵子浔吃惊地问。
　　我正要回答，一个稚嫩甜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爸爸，爸爸，我饿了我也想吃烤鹅”　　
　　
　　一个略带尴尬地女声响起：“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认错人了”
　　女人小声解释：“那不是烤鹅，是卤鹅”
　　
　　“我要吃烤鹅，爸爸”小女孩不屈不挠地说。
　　“子浔，你拿个碗夹些烧鹅给她”我说。
　　“爸爸说要给我找个新妈妈，姐姐，你以后是我的妈妈吗？”小女孩问，我想她看起来肯定天真无邪十分可爱。　　
　　“浅姐，你的相亲对象为什么是人夫啊？”欧阳辰震惊的声音响彻整个餐厅。
　　“而且还有个四五岁的女儿”赵子浔幽幽地说。　　
　　我想此刻肯定有几百双眼睛盯着我们看。
　　“疏浅，不好意思啊，她是我和前妻的女儿，我不想瞒着你的，只是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告诉你”谢挺丰尴尬而抱歉地说。
　　
　　“谢谢款待，我并不打算结婚，子浔咱们走”我淡淡地说。
　　“叔叔，那我们先走了”欧阳辰对谢挺丰说。
　　
　　“你怎么带她来了”谢挺丰不满。
　　“哥，是她看见了你，自己跑过来的，你自己说让我们在这附近转悠的”
　　
　　“姐，你不知道他脸色有多难看”欧阳辰说。
　　“是啊，浅姐姐，而且他长得也不帅，看起不像三十岁，像四十多岁的”　　
　　“我妈说他很帅，对他很满意，我以为他长得又高又瘦像黄宗泽”　
　　
　　“姐，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虽然穿着西装，像个精英，可是他是又高又壮，还有大肚腩”
　　“你妈审美也太差了，你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父女”欧阳辰总结道。
　　我满头黑线：“好吧，我看不见，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　　
　　“现在去干什么？”赵子浔我问。
　　“当然是看电影了，我请你们”
　　我突然意识到我一个问题：“还看什么电影啊，我都忘了我眼瞎了”
　　“没事啦，姐，听电影啦，一样的”
　　晚上，我妈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问：“疏浅，和谢挺丰聊得怎么样了”　
　　“妈，他离过婚，还有个三四岁的女儿，你想我过去给别人当后妈吗？”
　　“怎么回事？”我妈不敢置信。
　　“你问你的好姐妹”我懒懒地说。
　　“喂，丽丽，谢挺丰是单身吗？”
　　“是啊，我骗你干什么”手机里传来不容质疑的声音。
　　“可我女儿说他离过婚，还有个女儿，你怎么解释”
　　“离了婚不就是单身喽，有个女儿怎么了，他又不是没钱养，以你女儿的情况有个离异带孩的男人要就不错了”　　
　　“丽丽，你说什么，我女儿即使看不见也不至于找一个离婚的”
　　“你女儿瞎了，能找个正常男人，还有钱的，你就偷着乐吧，不然就只能找个和她一样的残疾人”
　　“你住口，刘晓丽，我把你当姐妹，你就这么说我女儿的吗？我看你也是残疾人，脑残”我妈怒吼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以前的她总是冷而锐利的，不像现在这样显而易见的愤怒。
　　“朱珠，你还是那么高傲、自负，要不我把我店里的送货员介绍给你女儿，养你女儿钱够了，一月前刚死了老婆，配你女儿也不寒碜”
　　“刘晓丽，你这个贱人，给我住口，我看你女儿只配嫁给又丑又穷又老的男人”我妈咆哮，几乎要把手机给砸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来你家撕烂你这张贱嘴”
　　“来啊，我等着，看你敢不敢来”刘晓丽嚣张得说。
　　我妈拿着手机打开门就要走，我爸死死地抱住了她：“珠珠，冷净一点儿，这种人以后不要见面了就好，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我爸劝了我妈好久，我妈才没拿着刀去砍她口中的好姐妹。不知为何我居然想笑。
　　“妈，以后交朋友多长点心”我杵着导盲杖回屋睡觉去了。
　　
　　装修豪华的客厅内，一个妆容精致，打扮贵气，脖子戴着珍珠项链，耳朵挂着翡翠耳环，手戴翡翠的女人笑着挂断了电话，她用手机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你该把剩下的牵线钱给我了”
　　电话那头谢挺丰说：“苏疏浅没和我结婚，你牵线不成功，我没要你退那五十元押金就不错了，你怎么还想要剩下的250元”
　　“谢挺丰，你说了我给你介绍女人你就给我300块，你他妈说话不算话”
　　“你不也说话不算话，介绍给我一瞎子女孩”
　　“你........”刘晓丽被气得说不出话。
　　还不等刘晓丽你个所以然，谢挺丰把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