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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活着就是嫁给你,嫁给你就是一生

2019-11-05  本文已影响0人  江雪阁

家珍是余华在《活着》中塑造的好女人形象,美丽、善良、贤惠、勤劳,集女性所有美德于一身女人,她把福贵视为天,嫁给她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尽心尽力在家做贤妻良母,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丈夫和子女服务,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样的女性形象是封建礼教制度下培养出的标准好女人,不争吵,不怠工,如奴隶般逆来顺受,如牛羊般贡献一生。所以她的名字叫家珍,这样的家珍在封建社会每个家庭都有,我的奶奶就是这样一位家珍。爷爷好赌好嫖,经常不着家,她只能抱着孩子在家默默流泪。爷爷死了以后,她靠帮佣拉扯大三个孩子,一辈子守节,没有再嫁。她常说:“嫁给谁不是过日子啊!从女儿--妻子--母亲--奶奶,一辈子过得值了,你们孝顺我就觉得很幸福。”

一、男人决定女人的命运

家珍是米行陈老板的女儿,晚上提着小煤油灯,穿着月白色旗袍,和几个女伴去上学。福贵看到她一扭一扭走过来,高跟鞋敲在石板路上,滴滴答答像是在下雨,他眼睛就不会动了。一见钟情就想要她做自己的女人,回家就让娘找媒人去说亲。

结婚没有人征求家珍的意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她给嫁了,米行老板的千金配地主家的公子,算起来这婚姻也算是门当户对。福贵家有上百亩的田地,又是独苗,小夫妻只要好好地过日子,生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可是福贵从小就被父亲宠坏了,他是家中独苗,上私塾念书不用自己走,由雇工背着去。长大后打扮得油头粉面地往城里跑,十天半月不回家,爱逛妓院,喜欢赌博,父亲用鞋底打也没用。结婚后恶习不改,家珍做四碗菜,上面是各式蔬菜,下面都是差不多大小的猪肉,婉转地劝导他,别看上面的菜不一样,下面的肉都是一样的。道理他都懂,就是管不住自己,心里也只有自己。

虽然家珍是他看上的女子,心里却并没有爱,更没有应有的尊重,他像男权社会下的所有男子一样,认为女人就是自己的附属品,没有权利管自己。凤霞四岁,家珍重怀孕六个月,走路有些难看,他嫌弃她,嘲讽她。

丈人是商会会长,组织商人在街上迎接国军,众目睽睽之下,他让妓女背着走到丈人跟前请安,故意给他丢脸。

福贵天天在赌场,不回家,家珍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去跪求他,他对她又是吼又是打又是踢,看着她头发披散眼泪汪汪地跪着任他打骂,抓起一把钱让边上的男人把她拖了出去。

福贵心中只有一点爱,就不会对着孕妇又打又踢,或者只要有一点不忍心,就不会让人拖她到大街上不管死活。她紧紧捂着肚子,扶着墙壁站起来,抹着眼泪走到她爹的米行,看着她爹灯下的影子,怕爹担心而不敢进去,呜呜哭着走了泥泞的路上,十多里夜路跌跌撞撞独自回家。

那时候的女人,一方面没有生产资料,没有经济独立,她们无法脱离家庭而生存,“挪拉出走后不是回来,就是死亡。”另一方面在传统思想的灌输下,她们以服从父亲、服从老公为天职,面对不公正的对待,只能逆来顺受。

嫁出门的女儿,拨出门的水,如果逃回娘家,不仅要被社会歧视,也会使父母蒙羞,更会增加父母的负担。为什么鲁迅一辈子没碰妻子朱安,也不能把她休回家,就因为朱安无处可去,休回家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家珍心里不管有多少委屈,只能泪水往心里流,还得回到这个家,伴着吃喝嫖赌过下去,这就是她的命。

二、女人决定家庭的温度

家珍跪求没能使富贵回家,家中还有四岁的女儿,她必须回家。福贵把家中一百多亩地和家产全输光,她没有一句指责的话,只是哭着说:“只要你以后不赌就好了。”福贵气死了他爹,她尽心料理后事。爹爹用花轿和锣鼓来接她,她不敢抗拒,默默转身收拾包裹,挺着大肚子上了花轿,把四岁的凤霞留给了富贵。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家珍在回娘家两个月后生了儿子有庆,儿子半岁后自己背着走回来了。她身穿水红旗袍,手挽蓝底白花的包,漂漂亮亮地回来了。娘家生活优越,她却放不下丈夫和女儿,何况还有了儿子,婆家虽穷那也是自己的家,她回来这个家就全了。

一贫如洗的福贵要养活老娘和女儿,去向龙二租五亩地,从没干过农活的他从头开始学,天天劳作又苦又累,身体壮实了,心里踏实了,在劳动的汗水中脱胎换骨。家珍也脱下了旗袍,换上粗布衣裳,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了农妇,里里个个操持这个穷家。

“家珍是个好女人,我这辈子能娶上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人,是我前世做狗吠叫了一辈子换来的。家珍对我逆来顺受,我在外面胡闹,她只是在心里打鼓,从不说我什么,和我娘一样。”

家珍带给了福贵希望,“现在有了一只鸡,过几年鸡变成了羊,羊变成了牛,只要努力,好日子就在前头。”凤霞在家带弟弟,夫妻俩在田里干活,奶奶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一家人齐心协力,虽然是苦日子,却是家庭和睦,其乐融融。

婆婆病了,福贵去城里买药,被国民党抓壮丁走了,家珍不知道,在家里等啊!盼啊!一等就是两年,婆婆死了,女儿发高烧变哑巴了,她始终坚守着这个家,等着福贵回来。她成了福贵战场上的念想和牵挂,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成了他的心安放的地方。

女人看起来柔弱,面对艰难困苦却异常坚韧,没有依靠,自己就活成儿女的依靠;没有希望,自己就活成家人的希望。在生活的磨难面前,女人用精神的坚强抵抗人生的苦难,给家人一个温馨的港湾。

三、珍惜决定婚姻的幸福

家珍一辈子没有过上好日子,福贵富有时不珍惜她,贫穷时珍惜她了,又被抓壮丁走了。她吃不饱穿不暖,拉扯一双儿子长大,可是儿子因献血而死,女儿因产后大出血而死,让她受尽丧子之痛,最后老天还不肯放过她,让她得了软骨病而死。

受尽苦难的家珍临死前,对福贵说:“这辈子也快过完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心满意足,我为你生了一双儿女,也算是报答你了,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过。”

因为浪子回头后的福贵对家珍最大的转变就是珍惜,这份珍惜让家珍觉得苦也甜,累也乐。

家珍嫁给福贵时,福贵像上海滩上的小开,嫖妓赌博追求刺激成了他的日常生活。他心里没有追求,肩上没有责任,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从小骑着长工,长大骑着妓女,认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任何人都可任他欺任他骑,所以对家珍根本不珍惜,对着怀孕七个月的她又是吼又是打,让人拖她丢在街上。

当他输光了家产,气死了父亲时,养家糊口的责任一下子落到了肩上,他才从飘浮的空中落到地上。他从少爷变成农夫,被人歧视,他才懂得了人间真情。看到原先的雇工变成乞丐,觉得愧疚;看到细皮嫩肉的家珍干粗活,有了心疼。从那时起,福贵看到了家珍贤惠和善良,才懂得要珍惜眼前人。

他常对家珍说:“你到田埂上去歇会儿。”家珍高兴地笑起来说:“我不累。”

战后福贵回家,一看到茅草屋就忍不住跑了起来,家珍听到声音也跌跌撞撞跑过来,跑到跟前喊了一声:“福贵”就坐在地上大声哭。这一跑一哭一喊,体现了两人之间的挂念和依恋。

晚上一家人睡在炕上,福贵一会儿摸摸家珍,一会儿摸摸两个孩子,觉得踏实和暖和。

家珍说“我也不想要什么福分,只求每年都能给你做一双新鞋。”福贵说:“只要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就不在乎什么福分了。”

家珍得了软骨病,怕成为福贵的负担,福贵劝她:“按理说我早该死了,打仗时死了那么多人,偏偏我没死,就是天天在心里念叨着要活着回来见你们,你就舍得扔下我们?”家珍说:“福贵,我不想死,我想每天能看到你们。”

珍惜是人间真情,是舍不得,是心疼,是牵挂,是比爱情还要厚重的亲情,她来源于爱,终止于死。一旦有了珍惜的人,珍惜的家,就有了希望,有了战胜艰险的勇气,有了忍受苦难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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