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传（215）虞美人

西门苍穹朗声一笑，说道：“飞行棋实在是有意思，改天回去我也好好玩玩。”

“诸葛姑娘，请出第三题吧。”司徒尊说道。

“我这第三题可就更难了，你们现在知难而退还来得及。”诸葛襄襄得意道。

“诸葛丫头，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西门苍穹说道。

“第一关是比对联，第二关是比棋艺和谋略，那么第三关嘛，当然是比才华。”诸葛襄襄说道。

“诸葛姑娘，请出题吧。”司徒龙拱手道。

“你们可知道《虞美人》这首词牌？”诸葛襄襄说道。

“是李煜的《虞美人》吗？”司徒鸿接道。

“是的。”诸葛襄襄盈盈一笑，“司徒公子，可以帮我朗诵一遍吗？”

“当然可以。”司徒鸿喜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多谢司徒公子啦。”诸葛襄襄说道。

“襄襄，我是不是过关了？”司徒鸿得意道。

“第三关就是以《虞美人》为题，半个钟头内，即兴创作一首。祖师婆婆生前同样创作了一首《虞美人》，如果能赢下祖师婆婆，就能顺利过关。”诸葛襄襄说道。

“啊？”司徒鸿一听，当场傻眼。

“诸葛丫头，你这题也太刁难了，半个钟头哪够？”西门苍穹说道。

“祖师婆婆当年也是半个钟头，即兴创作。”诸葛襄襄说道。

“龙老弟，你怎么看？”西门苍穹问道。

“李白斗酒诗百篇，我相信诸葛姑娘的话。”司徒龙应道。

“司徒公子，你连输两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先来吧？”诸葛襄襄说道。

司徒鸿连忙摇头，摊手道：“襄襄，这个我真来不了。”

“司空大人，你呢？”诸葛襄襄问道。

司徒龙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有半个钟头吗？”

“小女子唐突了。”诸葛襄襄微微一笑，退身到了水棠旁边。

司徒鸿走到司徒尊旁边，小声问道：“大伯，你说二伯行嘛？”

“你以为二伯像你一样不学无术，一首词还难不倒他。”司徒尊说道。

西门苍穹也念了一遍《虞美人》，说道：“柳护法，这首词看起来也不难。”

“这首词牌是不难，但是写好却不易，纵观宋元明清，还没有哪一位文人能超过李煜的《虞美人》。”柳栐说道。

“照你这么说，龙老弟有压力啦。”西门苍穹说道。

司徒龙站在中间一动不动，闭目养神。谁都知道，他在整理思绪，身后众人也不再言谈，避免打扰。

水棠这边也是安安静静站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二十分钟。

西门苍穹为了不打扰司徒龙，憋着问题也没问。又过了五分钟，司徒龙还是闭目养神，司徒尊心里开始微微着急。

这时，但见司徒龙展开法力，剑指挥舞，一个个石头组成的方块字出现在半空。

“《虞美人—再上昆仑有感》

情知是梦无凭了，好梦依然少。

佳人灯笼映相红，谁见雪花如妁不言中。

年年仙子容颜在，唯有昆仑改。

劝君莫问我思愁，任它化为江水绕山流。”

写到最后一句，柳栐忍不住拍手赞道：“好个‘劝君莫问我思愁，任它化为江水绕山流。’”

诸葛襄襄看着司徒龙的《虞美人》，没想到他短短时间里，竟能写下这么美的词。

水棠对这些完全不懂，问聂秀写得如何？聂秀读了一遍，凭着感觉说道：“师父，我觉得挺好的。”

司徒尊看着弟弟写的词，摸着胡子满意一笑。

司徒云对司徒鸿说道：“看看你二伯的才学，你好好学着点。”

“知道啦，叔叔。”司徒鸿低着头。

“年年仙子容颜在，唯有昆仑改。劝君莫问我思愁，任它化为江水绕山流。”西门苍穹读了一遍，拍手叫道，“这两句写的真好啊，龙老弟，果然才学过人。”

“西门大人过奖了。”司徒龙微微一笑，看着水棠。

明眼人一看就能读出来，词里的佳人指的就是水棠，最后一句“任它化为江水绕山流”直接表达了深厚的感情。

“诸葛丫头，如何？”西门大人上前问道。

诸葛襄襄轻哼一声，说道：“你都没有见过我祖师婆婆的《虞美人》，怎敢轻下结论？”

“那就请你公布祖师婆婆的《虞美人》吧。”西门苍穹说道。

“柳老师，你先给评评看。”诸葛襄襄对柳栐说道。

柳栐上前行礼，对司徒龙说道：“司空大人，在下献丑啦。”

“柳护法太客气了，请。”司徒龙说道。

柳栐缓缓说道：“唐诗宋词，自古以来，都是诗好写而词难。我们先看看李煜这首《虞美人》好在哪里？他的这首词好就好在情景交融，浑然天成。你以为他在写景，其实在表达情绪。比如‘春花秋月’、‘小楼东风’、‘月明’、‘雕栏玉砌’、‘一江春水’，都不是单纯写景，而是借着环境巧妙的宣发一种感情。如果单纯的宣发一种情绪，显得俗套，毫无词的美感；如果单纯写景，显得浮华、刻意雕琢，华而不实。最上乘的词，都是情景自然融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比如李易安的《声声慢》。”

“有道理、有道理。”西门苍穹点头道。

水棠装着认真在听，其实一句也没听懂，完全出于礼貌。

柳栐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说司空大人这首《虞美人》，他的这首词完全借用了李煜的韵，更是做到了同韵同字，能在短短时间里创作出来，实乃不易。情和景互相衬托，依次叠进，最后一句‘劝君莫问我思愁，任它化为江水绕山流。’直追李煜的‘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艺术高度。因为时间仓促，司空大人这首词有两处瑕疵。”

“在哪里？”西门苍穹问道。

柳栐看着司徒龙，司徒龙微微一笑，说道：“柳护法，但说无妨。”

“第一处瑕疵是‘红’字，此处应该用‘风’字，但是如果勉强用了风字，会丢了真实性和美感。第二处是‘它’字，此处本应该是仄声，不过我想了想，除了‘它’字以外，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字替代。”柳栐说道。

“柳护法果然才学过人。”司徒龙朗声一笑。

“这两处瑕疵影响不大，在格律和好句之间，有时可以放弃一部分格律。所以整体来说，司空大人这首《虞美人》属上乘之作。”柳栐说道。

司徒尊满意点头，说道：“诸葛姑娘，请吧。”

诸葛襄襄持剑挥舞，半空之中雪花组成了一首祖师婆婆的词作。

“《虞美人—昆仑神宫》

朝霞飞过群山嶂，披褙凭栏望。

与君相遇正年华，事事为何初见美如花。

独观风雪天将晚，日课红炉伴。

明明放下不强求，总有一厢回忆上心头。”

司徒龙见此，大吃一惊，暗道：“这就是初代仙子的词？”

柳栐见此，拍手叫道：“真好、真好。”

诸葛襄襄得意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如何？”

西门苍穹接道：“好个‘明明放下不强求，总有一厢回忆上心头。’”

水棠跟着读了一遍，想起以前师父的点点滴滴，不禁百感交集，红了眼眶。

“柳老师，你给评评吧。”诸葛襄襄说道。

柳栐看了许久，叹道：“祖师婆婆这首《虞美人》写尽了相思情，如此细腻的笔法直追李易安。通篇没有任何瑕疵，首句写景，尾句抒情，两阙呼应。这两首《虞美人》艺术水平难分高下，我一时也无法给出答案。”

“你也说了，司空大人的一个‘它’字出了格。”诸葛襄襄说道。

“襄襄姑娘，不能因为一个‘它’字而贬低了他的整体水平。”柳栐说道。

西门苍穹左看右看，觉得两首《虞美人》都好，吹着胡子说道：“老夫一时也难下定论，不如我们投票表决。”

“虽说两首《虞美人》水平难分高下，但是司空大人输了一个‘它’字是事实，为什么不能以此作为高下的标准？”诸葛襄襄反驳道。

“诸葛姑娘言之有理。”司徒龙叹道。

“诸葛姑娘，你太不讲道理了。”司徒尊说道。

“司空大人，请问我说的是不是事实？”诸葛襄襄微微一笑。

司徒龙深吸一口气，对水棠拱手道：“在下输了一个‘它’字，打扰仙子啦。”

“龙老弟，怎么就走了？”西门苍穹上前追道。

司徒龙朝西门苍穹点点头，黯然离开了水棠殿。余下众人见此，纷纷离开。司徒鸿留在最后一个，跑上前嘻嘻一笑，说道：“聂秀，襄襄。”

“你怎么还不走？”诸葛襄襄说道。

“虽说我的才学差了那么一点，但是我也有好多优点啊。”司徒鸿说道。

“你的才学差了可不止一点点。”诸葛襄襄接道。

聂秀听了，掩嘴一笑。

“聂秀，那我明天来找你啦。”司徒鸿喜道。

“令公子，昆仑斗法在即，聂秀要专心练功。”水棠说道。

“那？”司徒鸿显得有些不舍。

“昆仑斗法之后，你可以来找我。”聂秀说道。

“真的？”司徒鸿浑身一荡。

“是的、是的，你赶紧回去吧。”诸葛襄襄催道。

“襄襄，你千万别误会我啊。”司徒鸿飞身离开了水棠殿。

水棠殿终于恢复了平静，诸葛襄襄说道：“聂秀，你真的看上司徒鸿啦？”

“我看上谁要你管。”聂秀说道，“不过我觉得他挺好玩的。”众弟子听了，哈哈大笑。

“襄襄，是你师父叫你过来的？”水棠问道。

“水棠师叔，是师伯让我叫襄襄过来解围。”初韭说道。

“解围？”水棠说道，“解什么围，难道怕我应付不了司徒龙？”她一挥手，将半空的字全部击碎。

诸葛襄襄拉住水棠的胳膊，撒娇道：“师叔你这么漂亮，要是被司徒龙拐走了，以后谁教我武功？”

水棠没好气一笑，说道：“世上男子再好，我也不会动心，我会谨遵师父教诲，希望你也一样。”

“是、是。”诸葛襄襄连连点头，“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回去吧。”水棠说完，走进了内殿。

诸葛襄襄带着初韭回了水霜殿，临别之际，初韭说道：“襄襄，你真厉害。”

“怎么厉害？”诸葛襄襄笑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厉害。”初韭笑了笑，挠着脑袋。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诸葛襄襄说道。

初韭恩了一声，告别诸葛襄襄，回了小四合院。张君和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师伯。”初韭落下叫道。

“司徒龙走了吗？”张君和问道。

“走了。”初韭说道，“襄襄出了三个难题，最后一个司徒龙没有通过。”

“若是让司徒龙进了水棠房间，时间一长，我担心水棠会动心。”张君和说道，“襄襄不仅武学造诣高，而且机智过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她出面我放心。”

“是啊。”初韭呵呵一笑，“襄襄真的好聪明。”忽然一想，问道：“师伯，你都知道了啊？”

张君和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看不到，但是可以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