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这样的八零后(3.2)
直到石子路上缀满了新芽,我才意识到春天来了,这里东面临海,冷空气依然三天两头地肆意摧残附近的村庄。
周良仁出轨的消息像是一次流行性感冒,传染了四里相邻,间歇引发了一场持续性咳嗽。日子就这样在麻木和倦怠中流失,值得欣慰的是我有了收入。
婆婆拱着腰满脸堆笑,说话的声音好像乘着风冲浪似的。“发了多少工资啊?”“一千八。”婆婆一边艰难地挺直腰身一边磨着两片紫红色的花瓣唇,咫尺之遥步履蹒跚。
听到我的回答,她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加班了半个月,那个何老板怎么就给这点工资嘛?”婆婆四十岁被疾病缠身,处尊养优二十年,早已体会不到挣钱的艰辛。
我只能莞尔一笑,顺势从口袋里摸出了准备好的三百块钱递给她,我们彼此客气地推搡了几下,婆婆便收下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我赶紧说道:“回头让周生给姐一点钱吧,看怎么合适怎么做,她也帮我们带了快两个月的宝宝了。”
这番话说完,婆婆频频点头。没过几天,儿子感冒了,夜里持续咳嗽,连续几天扰得我夜不能寐,整日心神不宁。
白天,大姑周小燕骑着她的新电瓶车载着婆婆和孩子,奔波在医院和家庭的两端。晚上,我和周生又前仆后继地在深夜里聆听风吹草动,像个窃贼一样睁着两只空洞的眼,观察着孩子的一举一动。
孩子的病是好了,婆婆却累倒了。
家里的客厅原本有足够的空间放置一家人的代步车,家里又多了孩子,出于安全和蚊虫等因素的考虑,元宵节过后在婆婆的筹备下便动工在灶房北边建了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新车库。
婆婆两个月以来的连轴转,终于旧疾复发。大姑的脸色像霜打的番茄,没了生气,为了更好地照顾一大家子人,她带着快要上小学的外甥张鹏住回了娘家。
大姑丈张二一个月前去了外地的工地继续泥瓦匠的生活,时间仿佛又把我们带回到了那个最初开始的地方。
不同的是,家里所有的活计都落在了大姑的身上,公公永远像一位默默无闻的地下工作者,和我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重世界里,每天擦肩而过却更像陌生又熟悉的路人甲。
我的工作能力得到了何晓东的肯定,他出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把厂里的生产像扔破烂一样全盘交给我运营。就在这时,事情有了变化。
周生提出让我在家带孩子,放弃眼下“前途似锦”的工作。第一时间,我想到的是那个“无依无靠”“形单影只”的老板何晓东,想到他那些老弱病残的员工和那个闭塞的火柴盒车间,想到他每次从外地打来求助似的业务电话……
“张鹏九月开学就到镇上上小学了,姐要去陪读,妈的身体又不好,咱们也不能总指望姐帮带楠楠吧。”入了夜,周生继续躺在床上唠叨,奇怪,在这里,一张床就像一座深山秘境,它承载也分割着乡村生活里的荣辱和使命感。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