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成猪的小伙子(一)
村办企业。
人人有责,家家有份。只要这家还有个人,就算上一户。有钱的出了钱算分红,实在揭不开锅的就卖卖力气,也有个不错的保障。对于不可救药的,只要不碍着别人的事,村里也能给口饭吃,毕竟几百年前都是一家,以后地下见面好交代。基于以上前提,村里有意无意的分成了好多派。
尹军是个二流子,属于救药和不可救药之间。二流子的意思是活着没心没肺,用尹军自己的话说:活得随心所欲,爱特妈谁谁谁。
一众小伙伴觉得他活得很累,主要是这家伙太懒了,身上的灰总能有个一两斤,整天拖着懒散的身体,跨着俄罗斯方块步,(我觉得该解释一下什么叫俄罗斯方块步,大概就是方块游戏到最后的时候,搁在哪里都别扭,搁在哪里都不对)那姿势,仿佛离他垮台就需要一根稻草。
懒不代表智商有问题,要是被尹军那脏的油光水滑的衣服、干枯的鸡窝头外象所迷惑,认为他精神有问题,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因为这家伙嘴巴极其恶毒,很没道理的事情在他的嘴里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道理一堆一堆,寻常人不是对手。
平时少有能够见到尹军,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对于这样一个四肢不勤,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是没有人放在心上的。但是,可以预想的是,尹军平时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接着吃,这多少和猪有点类似,只是猪是被剥削的对象,而尹军是剥削村民的对象。
好嘛!一个大小伙子,活成猪了。
即使几百年前是一家,也架不住一到饭口尹军就端着他那掉了很多漆的瓷碗到别人家门口站着。用村民们的话说,看多了倒胃。
那瓷碗是老物件了,据说是尹军他爷爷留下的。
尹军的爷爷是谁已经很少为人所知,老一辈都死掉了,中一辈漠不关心,少一辈玩不到一起。因此,来历不明的尹军时常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于谈资,村民们没有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的觉悟,每每谈论过后,大家都能产生深深的优越感,这特码就是生活啊。
起初的时候,大家谈论尹军来历的时候还避着他,毕竟私生子、精神病、有毛病这类话语说出来不好听。不过,自从尹军有次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以后,对他的指指点点就成为公开化。尹军就和他的衣服一样,充分发挥了不怕脏的优良特点,权当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爱特码谁谁谁的。
尹军拿着碗,不,准确应该叫小盆比较适合,因为容量较之普通碗大了好几倍。饭口一到,总是能够看到他拿着那个小盆朝着目标村民门口一站,村民早就把准备好的饭食拿出来倒在他的小盆里,俨然就是衣食父母的姿态。达到目的的尹军随后就会离开,这似乎已经变成了约定俗成的套路。当然,这种约定俗称是经过长期的磨合产生的,最终以尹军的胜利告终。人不要脸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是饿不死倒是真的。
即使是十恶不赦之徒也有闪光的地方,乐天的村民们为尹军找到了一个优点,他这人虽然懒成猪,但是平时难得一见,只要给口吃的,立马消失。关键是不挑食,村民们权当是养了一头猪。
尹军充分发挥了只要饿不死就不给人添乱的契约精神,一般用不到他那满嘴的黄牙怼人。村子里一百二十多户人家,尹军是实实在在吃百家饭长大的,这在现在社会也算是个邻里有好的象征了。
尹军属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村民们对他已经不抱希望,有他没他实际上感觉不大,即使有一天尹军突然消失了,他们最多也就是损失点谈资罢了,谁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作为统筹一方的村支书来说,老村长对村里的企业在战略上起到很大的作用。在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棋盘上指挥若定的将军,虽然坐镇后方,但是指挥若定,攻城拔寨几乎没有他什么事。虽然村长在外面开会通常都是站着的角色,但是,同志,别拿村长不当干部。
在某一个时刻,村长审视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时候,总感觉有不和谐的地方,终于,在某一个时间,他看到了几乎就被他遗忘的尹军。
那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傍晚,半边天都洋溢在夕阳的暮色下,广场上的男男女女倒影在映红的晚霞之下,整个就是一幅绝美的与民休息图。非要来形容一下,大概两个字足以--绝了。突兀的,一个人影走进画面,整个人群炸开了锅,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瞬间破坏了与民休息图。那人影丝毫不在意,一屁股坐在广场地上,仿佛没有看见周围的人群,自顾自的吃起了地上的食物。
这......
我草。村长骂了一句,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棋盘为什么不和谐了,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村长很生气,后果有点严重。
......
PS:这是一篇小说的节选,真人真事改编。时间原因就不多发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上传完毕。首发平台:公众号/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