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麦子短篇小说

夜战

2014-06-16  本文已影响48人  白羊先生

         1976年,深秋

         夜幕垂下,覆盖了山东大地,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遵循着祖祖辈辈的传统,早早的上炕躺下,在睡梦中释放疲惫的身躯,只有一轮明月高悬空中,给夜归的人照亮回家的路。村子里的土路还算平整,但一出了村,便开始蜿蜒曲折,坑坑洼洼,顺着地势绕过山岗,穿过流水,伸向远方。就在远远能望到村口的山路上,杨国栋正提着小半瓶白酒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杨国栋是村里有名的“大胆儿”,从小到大就没有他怕的东西。什么听完鬼故事走夜路呀,路过坟堆进去转转呀,这都是他常干的事儿。今天杨国栋去城里给太原的亲戚发了封电报,回来的时候遇见个老乡,俩人喝了顿酒,错过了回村儿的汽车。朋友让他在城里睡一宿,他却惦记着家里的老母亲,再加上喝了点白酒,脑袋一热便揣上桌上剩下的小半瓶酒,迈开双腿往回走。就这样走了大半夜,杨国栋终于在月光下远远的望见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村子,愉快的哼起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得是毛泽东思想。。。。。。。”哼着哼着,杨国栋发现前面路中间隐隐约约有个东西,还有点发绿光,他眯起眼睛想仔细看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快走到跟前了,杨国栋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瞳孔在惊吓中陡然变大,两条腿竟有些发软。原来,挡住他去路的,是一头狼。

           那头狼全身灰色,双眼冒着幽幽的绿光,就这么站在山路中间,一动不动的盯着杨国栋。深秋的夜里,寒气已经非常重了,但是杨国栋脑门儿上却是汗珠子直冒,他知道,狼敢独自到这么接近村子的地方,肯定是饿极了的,自己今天恐怕是活不成了。头上高悬的明月,此时如同一盏硕大的探照灯,惨白的光芒照着这个孤独无助的人,和那头饥饿的狼。

           

            杨国栋盯着那 头狼,那头狼也盯着杨国栋,他们就像是两个对招的绝世高手,就这么僵持着。终于,杨国栋忍不住了,他吞了口唾沫,试探性的对那头狼说:“狼爷爷,你行行好,放我过去吧,我家里还有老娘等着我养老送终呢,你只要放我过去,我以后每个月给你扛头羊上山来。”话说完了,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那头狼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用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杨国栋,好像要看着自己的猎物体力一点点耗光,然后好痛下杀手,杨国栋也明白了,自己今晚绝对是跑不脱了。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想到自己孤身在家的老母以后将无人照料,想到自己还没娶媳妇儿就要成为枉死鬼,杨国栋愤怒了,他一口喝干了手里那小半瓶酒,从心底涌出一股火,热辣辣的穿过肺腑,直冲脑门。他握住空酒瓶的瓶颈,举到自己的耳边做好攻击的姿势,空空的玻璃瓶在月光的映衬下仿佛一件神秘的兵器。他开口骂道:“畜生,看来你今天是非的要我的命了,好,看看咱俩今天谁弄死谁,啊!!”杨国栋大吼一声举着空酒瓶向狼冲过去,而那头狼也明白了杨国栋要跟自己玩命了,于是它弓起后背,露出凶恶的獠牙,腾空而起扑向杨国栋的喉咙。杨国栋照着扑来的狼狠狠地挥了一酒瓶,然而由于过于激动和酒精的影响,他脚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手中唯一的武器空酒瓶也顺势脱手,像一条挣脱了渔网的大鱼,在山路上顺着地势蹦蹦跳跳,消失无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狼也扑了个空,但它迅速反应过来又扑向了杨国栋,此时的杨国栋刚刚翻过身来就看到了冲到跟前的狼,本能反应让他举起右臂挡在身前,那狼一口咬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狼咬住他的右手便开始左右晃动头颅,想要撕裂他的手,钻心的疼痛并没有使杨国栋失去意识,他狠狠地照着狼的鼻子砸了两拳,那狼在巨大的疼痛冲击下松了口,他趁机猛地挥动手臂将狼甩了出去。杨国栋忍住右手传来的疼痛,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此时那头狼又冲到了跟前,杨国栋飞起一脚,那狼“嗷”的一声惨叫被踢了出去,在土路上连着翻了几个滚才停下来,狼被彻底的激怒了,绿色的眼睛已翻出凶狠的血光,他呲起獠牙再一次冲向杨国栋,而刚才的一踢命中也让杨国栋信心大增,面对着冲来的狼,他再一次狠狠的踢了出去。然而,这一次命运之神却没有站在他这边,脚踝处传来了巨大的疼痛,那狼正好咬住了他飞起的脚,顺势将他拖到在地,他疯狂的挣扎着,但是每一次挣扎,都让狼的牙齿在自己身上留下更深的伤痛,但是他没有放弃,又滚又踢的,终于再一次将狼甩了出去。此时的杨国栋,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了,他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手和脚的伤口不停的流着血,在他的身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池,身上开始发冷,大脑开始失去意识,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那头狼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齿间的新鲜血液刺激着大脑,让它兴奋,它看出来眼前的猎物已经快要不行了,是时候发起最后的进攻了,于是那狼再一次对准杨国栋的喉咙扑了过来。杨国栋看着扑来的狼,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抵抗了,”啊~~“他绝望的喊了一声,对着扑面而来的狼无奈的挥动右臂,却意外的将小半个右臂插进了狼的嘴里,狼的牙齿切开了薄薄的衣服,切开了他的皮肤,穿过血肉,死死的钉在骨头上,巨大的疼痛让杨国栋发疯,他举起左手,疯狂的击打着狼的头颅,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一股困意袭来,疼痛消失了,风也消失了,他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像是睡在自己家热乎乎的炕头上,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清晨,上山种地的村民们发现了杨国栋冰冷的尸体,在他的右臂上,紧紧的嵌着一头脑袋被打变形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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