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究竟是谁

夏栀一通宵没睡，脑袋就跟炸开了一样痛。刚刚能保持清醒地讲故事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脑细胞，人已经疲惫不堪，腿就似两根双截棍，几乎支撑不了她再多走几步路了。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随便洗漱了一下便瘫在了床上，倒下还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梦里，她光着脚，戴着镣铐起舞，四面是厚厚的高墙，高不见顶，散发着浓重的压迫感，阴冷的气息包裹着她，沉重的脚链束缚着她，可她仍不受控制地起舞，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操纵她的每一个动作。

场景一转，到了片阴森的树林，脚上的镣铐消失了，双手和头被套在一块木板中，身上穿着但还是那件白色囚服。她不停重复着奔跑，摔倒，爬起这三个动作。不知道跑了多久，身旁高大的树木逐渐稀疏，视野慢慢开阔起来，最终变成了一片广阔的草原，脚下的草地柔软而舒适，如同特质的地毯。

她已经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动弹的力气。明明只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可当她倒下时，仿佛一座千丈高的建筑轰然倒塌，将这片土地劈开成两块，中间裂缝不断延伸，越变越宽。正当她即将从裂缝处跌落时，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抓紧她脖子上的那块木板，将她快速脱动了十几米，随即又消失不见。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回头怔怔的看着身后的场景。草地还是柔软的草地，只是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

夏栀猛的从梦中惊醒，背后一阵冷汗。这样真实的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做到了。打开手机，晚上十一点半。短短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仿佛已在梦里经历了三天三夜。原来《盗梦空间》里所说的每一重梦境的时间是上一重梦境的二十倍是真实存在的。

夏栀想起前几次做梦，一次是在类似时空隧道中奔跑，一次是站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接受万人朝拜，还有一次是在一艘巨大的木质船上被人绑在高高的桅杆上，这次则是带着镣铐舞蹈又不停的逃亡。

若放在平时，夏栀自然不会特别专注这种虚无缥缈的梦境，可这些梦境一个共同点，就是无比真实，真实到不像是在做梦。梦中的每一处疼痛都实实在在的落在皮肉上，甚至在梦醒后的几分钟内，那种疼痛仍在，只是不见了伤口。

更巧的是，这些看似无关联的梦，除了她，都出现了同一个人——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原本夏栀是不太确定前面出现的几次是否是同一个人的，但刚刚梦中她清晰的看到抓住她脖子上木板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骨节根根分明。就是那双手，第一次梦中牵着她奔跑在时空隧道中的那双手，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

可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脸，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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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兮自从派出所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再加上之前睡了18个小时，他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他脑子里一直是那个女孩挑衅的话语和她说的那场七个月后的浩劫。如今行星归位，一切顺利运转，整个星系都是他手中的棋盘，还有什么是在他的掌控范围外的。

还有，最让他害怕的是，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难道她是黑月的人？怎么可能呢，黑月不是六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

虽然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可他许诺向来都是记忆超群，哪怕再久远的事情，对他而言，都像刚刚发生那般清晰。他印象中的黑月虽然血腥残暴，却头脑简单，不太聪明，只会靠武力攻击，从不多说废话。更别说等一天一夜闹到警察局只为跟你说上几句话了。

可俗话说：“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更别说六百年了，可能对于他而言不过时弹指一瞬，可对于有寿命的生命体来说，已经够在孟婆桥上走上个八回十回了，要不是孟婆汤可以消除记忆，估计那味道也被人喝厌了。

黑月进化得越来越有智商也不是没可能的，毕竟社会就是在进步的嘛，社会中的个体也会随之进化。

由于社会迭代，三十年前在工厂里踩缝纫机的工人与如今在格子间里整理数据的白领本质上是一类的，曾经在村口唠八卦的村民和如今在网上吃瓜的网民本质也是一样的，我们总嘲笑古人笨，可我们何尝比他们聪明呢，如今我们所享受到的一切，哪一个不是在古人的肩膀上创造出来的。

所以，黑月也会进化，虽然她无法永生。可她的记忆可以被一代代的传递。也许当时的销声匿迹只是暂时的，她在死亡之前就已经找到了可以传递她意志的人，并且那个人——相当聪明。

许诺越来越不敢想，越来越觉得害怕。仿佛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被酝酿着。若那个女孩真的是黑月，她又会做些什么。可她为什么要告诉她浩劫的事，难道黑月如今已经强大到就算告诉你计划你也拦不住的地步？她要你眼睁睁看着她毁灭这个世界，却什么做不了。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黑月，也许只是一个本不想干的局外人，因为巧合，知道了一些事情，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和自己的脑洞，找到了他，寻求帮助的？毕竟之前这样的事情六百年前也发生过，不过因为他的犹豫，那个给他报信的小男孩死在了黑月的魔爪之下。小男孩朝他挥舞双手让他快跑的场景，几百年来总是在他脑海中浮现，也是他无尽生命中最遗憾的一个瞬间。

那个叫夏栀的女孩究竟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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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沉浸在那一连串的梦中，总觉得梦中的黑衣人就像那些的梦一样，不是脑海中虚拟的影像，而是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可不论是梦中哪个场景都跟她的生活毫不搭边，包括那个人——她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那么好看的手，哪怕是抖音上的手模的手，只要跟一相比，都变得无比平庸。

手机突然的震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觉得是广告推销，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

那头没声音，夏栀连问了好几声“谁？”后，正不耐烦地准备挂断时，沉默许久的听筒里传出了一句话：“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