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世界（40）昆仑：玄女
“娘娘还是在怀念故人啊，”赏月亭台中，大袖飘飘，须发皆白的老人听着西王母亲手弹奏出来的仙音，对月独酌的同时，一声叹息。
“去！老不死的，如此良辰美景，还能听曲儿，叹什么气啊！咱俩都这岁数了，老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老人的对面，是一个须发更长，长的简直要拖到地上的老不死。但只可惜浑身衣服破破烂烂，惨不忍睹，要不是模样还有几分仙气，俨然就是一个人间的老乞丐。
“老不死？再老也没有你老，老杂毛啊，不是我说你，都来瑶池了也不知道换换衣服，早些时候进门还不是差点让天兵给轰出去，”老人闻言，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那是他们太放不开，年轻人嘛，执着一点正常，但是你我都多大岁数了，再放不开就不成话了不是。”“老乞丐”呵呵一笑，跟老友斗嘴，其乐无穷。
“老乞丐，搅屎棍，破坏气氛！”老人眯着眼睛，胡子气的直抖。
“被能窥探天机的老道如此尊称，老朽受宠若惊。”对方抚着胡须，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两个年寿加在一起已逾万年的仙君坐在一起吵嘴不要紧，只是莫要没大没小，让孩儿们看我们的笑话，”坐在亭台正中一古琴后的美妇，温婉优雅，却又不失雍容气魄，正是昆仑的统治者，瑶池的主人：西王母。
两位老仙人听闻王母的提醒，这才发现亭台下面已经来了人。
“杨兄，小和尚，还有其他诸位，你们先在台下稍后，我先上去拜会。”距离亭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道小凡吩咐诸位先在台下等他，一来是为了守礼，二来西王母就坐在上面，而且杨风等人身份敏感，要是在言行之间被西王母看出个一二三就大事不好了。
“那就是王母娘娘？”唐小飞看着坐在古琴后面，未着妆容与华服，只穿一件休息时的舒适白衣，透露着一股慵懒的中年美妇。眨了眨眼睛：“也不像道小凡说的那样吗，这哪是老太太啊，也就跟我妈差不多大。”
“唐施主切莫妄言，”小和尚念了句佛号，“王母娘娘寿九千五百一十三年有余，历劫数四百七十六次，自天帝崩殂后，就是整个昆仑的统御者，也是天界为数不多的长寿之人。”
“知道啦，小师傅，”唐小飞觉得小和尚太认真，但也认真的可爱：“我只是吐槽一下王母娘娘，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皮肤还保养的这么好，有机会我得问问娘娘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哦？为何？”小和尚好奇了。
“废话，要点回去给我媳妇儿用呗。”（远在北京的林小佩打了个喷嚏）
“小僧侣说的对，”大胡子难得换上一副严肃脸：“我能感觉到这三个人都非常的老，时间在他们的身上几乎静止。”
“你又是根据什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唐小飞问道。
“有些东西，你看不出来，但我能。”大胡子的回答言简意赅，之后便不再说话，而是用一种比较深沉的眼神望着正在拜会三位仙人的道小凡。
“仙人，天神，从古到今都一个样，”杨风看着望月的亭台和高悬的明月，握紧了拳头。
神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他们有这么大仇啊。唐小飞看着身边杨风周身所传达出来的那种不加掩饰的愤怒，心里面冲老天祈祷千万别让他现在动手，要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亭台上方，道小凡向自己的师父天机道人献上了青鸾的羽毛，又拜会了西王母，众人相互寒暄一翻后，天机道长跟仙翁与西王母拜别，二人下了亭台，向众人走了过来。
“这就是道小凡的师父？”唐小飞看着走在前面，满脸乐呵呵，胡子一大把，穿的跟老乞丐似的糟老头子，感觉十分颠覆。
“不，这是东来仙翁，整个天界的老寿星。”小和尚说完，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本来嘛，身为仙人，尤其还是一大把年纪的老神仙，平时的做派跟礼仪都得端着，但老寿星却是一朵奇葩。人家都是活的越老越不愿意折腾，但老寿星可不是，一大把年纪了，还跟老小孩似的，奇思妙想一大把，也不潜心修行。
在蓬莱，只要一提到仙翁的大名，人人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这老家伙成天去这家坐坐，去那家蹭蹭饭，时不时还整出一点小恶作剧捉弄自己的同辈或晚辈。说话胡言乱语，举止放浪形骸，一点都没个老神仙应有的做派。偏偏长者为尊，人家是最老的老寿星，管也管不了，幸好他胡闹归胡闹，但在原则问题上从来没出过岔子，大家也就一直由着他了。
这不，听说天机道人要带着徒弟跟小和尚一起上昆仑，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凑热闹了。
当然，人家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看自己的重孙子吒吒，虽然他都一年没去看了。
走在后面的老道长一身宽袖大衣的墨色道袍，手中执着一个画着乾坤八卦的罗盘，上面逸散着点点繁星似的荧光，与仙翁比起来，才真叫一个仙风道骨，有范儿！
看来，这就是道小凡的师父：天机道人。
正寻思着，俩老神仙连着道小凡已经来到了跟前。
“我们又见面了，天机道长。”率先说话的竟然是杨风，这让唐小飞着实吃了一惊。
“杨小友别来无恙，”天机道人竟是朝杨风抱拳拱手，且微微一笑。
“哟，老不死的，你认识这位小朋友？”跟在旁边的仙翁眼睛一亮，笑呵呵的说道。
“当然，”天机道长回了一句。
“天机道长，东来仙君，贫僧···”小和尚刚要朝他们行礼，却被仙翁拦住：“哎，咱们一起上来的，彼此都认识，还行什么礼啊。呃，这位凡人小朋友是···”
“那个，神仙爷爷你们好，我是···”
“唐小飞，对吧？”说完，仙翁没顾上唐小飞那因为惊讶而大睁的双眼，自顾自的说道：“哎呀，我也挺长时间没去人间看看了，人间的孩子都穿啥我现在都快不晓得咯，小朋友，你这身衣服挺奇怪的，合身不？”
也难怪，这里除了杨风一行三人，其余的人皆是做古装打扮。
“呃，挺舒服挺合身的，谢谢神仙爷爷的关心。”娘的，怎么又一个还没问就知道我名字的？唐小飞有些抓狂，跟这些神仙呆在一起还真他娘的“鸭梨山大”。
······
众人寒暄一番后，移步客院。
仙翁却是老脸一变，原来，早有“不速之客”在此等候多时。
“爷爷！”
“哪吒！”唐小飞嘀咕一句，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没办法，这老小子下午差点就把他的“肾”给玩坏，花了好大功夫才把手机从他手里“抢”回来。
肩膀上跨着玉灵环，梳着两个丸子头，光着小脚丫的吒吒与一身白衣，梳着发簪，小大人似的夏夏迎面跑了过来，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小脸乐呵呵的，在众人眼里跟小天使一样，无比可爱。
但仙翁却是老脸发苦，不为什么，又忘给孙子带礼物了。
“爷爷，我的礼物呢？”果不其然，吒吒可是很记事的。
“呃，这个，乖孙啊，爷爷最近手头实在是有些紧···”
“你肯定又忘了吧，”夏夏抱着小手，笑眯眯的说道。
“怎么能说‘又’呢，这回绝对没忘，爷爷是真的手头紧，没什么可带的啊”没办法，仙翁只能腆着老脸在那儿瞎掰，“乖孙子，在昆仑这边呆的怎么样啊？”
“还算凑合，这里没有蓬莱跟归墟那么好玩，”吒吒撅嘴摇头，表示昆仑很无聊。
“哎！不能这样说吗，让你过来是玩的吗，不是让你到这儿来练功的吗！”尽管话语听着严厉，但仙翁却朝自己的孙子挤眉弄眼，那表情仿佛在说：爷爷这话是反着说的，明白不？
而吒吒也回了眨了眨左眼，朝自己爷爷露了个了然微笑，意思明显在说：嗯，我懂。
“追寻大道者，用练功这样的凡间词语甚为不妥，吾辈顺应天命之人应该说修行。”
两个小家伙当然不是单独来的，他们的身后跟着两道倩影，其中一人正是白天见过的琪，而另外一位说话的天女却让杨风，道小凡等一行年轻人眼前一震。
那是一位身穿淡青色羽衣，周身气场强大的天女，姿色在靓丽中透露着几分强势，长着柳叶一样的眉毛和玉瓷一般的精致的容貌，最漂亮的是那双星辰一般的眼眸，在她的眼中仿佛倒映着整个昆仑的星空，看上一眼便会被星光照耀，再也不想与之对视。
“道理都是一样，九天仙尊，习武者练功，求道者修行，二者没什么矛盾可言。”天机道人向两位天女抱拳行礼，微笑着接上了玄女的话。
“是九天玄女娘娘，几位，快跟着我行礼！”道小凡小声又快速的吩咐身后的所有人，一起朝着九天玄女弯腰拜了下去。
“规矩还是要分的清楚的，道长，”玄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与琪一起还了一礼，却并没有什么亲近可言，“昆仑毕竟不是人间。”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一丝尴尬。
“玄女姐姐，你去过人间吗？”吒吒在这时开口提问。
“去过啊，”玄女在面对小仙童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柔和，“很久以前就去过了。”
······
“你还好吗？”在前面的长辈互相聊天的时候，大胡子却在悄悄地问身边的杨风。
杨风在九天玄女走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拳头便再次握紧，与杨风搭档多次的大胡子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身边的这位大杀器的紧张情绪了，尽管只有一丝，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她很危险，小心。”杨风小声的向大胡子传达。
大胡子脸色一变，能让杨风说出这句话，这位神女不可小觑，“你认识她？”
“我从她手上抢到的星盘。”
“那东西就在唐小飞的包里，你确定她不会发现？”
“遮蔽星盘行踪的法术是那只乌鸦亲自下的咒语，作为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你忘了吗？”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个星盘的，”大胡子脸色变得有些暧昧：“看来你跟她之间有不少故事。”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戴面具是防止她认出我，如果她知道我是谁，免不了要打一场，那样只会浪费时间。”
这时，几人已经聊了一会儿，玄女也注意到了站在身后的几位年轻人。
其中，有两个人最是引人注意。
“这两位是？”玄女问道。
“这两位是我徒弟的朋友，也是从人间远道而来。一位是江湖相识的刀客杨风，一位是自人间西域而来的色目人文森特。”天机道人出面介绍。
玄女点了点头，心中却突然涌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那个以面具遮脸的人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见过九天仙尊，”杨风朝九天玄女行了个武者之间的抱拳礼，大胡子则朝她脱帽鞠躬。
“敢问阁下，我们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彼此？”玄女盯着手持横刀，戴着白虎面具的杨风，像是要挖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没有，”杨风的回答不卑不亢，也言简意赅：“在下一介人间武夫，今日才初上昆仑。”
那意思很清楚，我今天头一回上昆仑，怎么可能见过你。
一边的大胡子趁机开溜，朝正在跟两个小家伙玩闹的一众人凑了过去，走到玄女背后的时候冲杨风比了比大拇指。
杨风此刻真想摇头。
“可否借阁下的刀看一看，”玄女从杨风的身上看不出什么来，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换了个路子，提出借刀一观的要求。
“寻常刀兵，只怕进不了仙尊的法眼。”昆仑上的天女可不是温室中的花朵，最起码在武力这方面不是，从琪在白天挥向杨风的剑锋就知道，她们不是一群花瓶。因此杨风就不说什么刀剑无眼之类的唐突话了，而且，他知道眼前的九天玄女究竟有多强。
“对于各类刀兵，本尊略有研究，此番请求只是好奇，若实在不行，就不劳烦阁下。”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给吧。
杨风也不废话，直接拔刀出鞘，右手刀柄在前，递给玄女。
玄女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了杨风手中的那把唐刀，右手持柄，左手玉指轻触刀背。
在月色下，这把打造精良的兵刃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玄女想起了之前她下凡去保护星盘之时，跟她交手的那个看不清身影的神秘人用的也是这样一把刀。
一把杀伐无数，专门用来夺人性命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