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走路时在谈些什么
晨曦微露,例行出门晨走,正好碰到Gilbert。
Gilbert去年底才搬来,祖籍意大利,是一位专业摄影师,夏天开始在社区成立了摄影俱乐部,给有兴趣的邻居讲授摄影知识。一时好奇,也报名学习扫盲,因为兴趣还在写作,平时不过随意拍拍。
Gilbert也知道我爱写作,问我最近有写点什么。我就谈起才写的两篇小文,一篇是关于表哥离世,一篇关于邻居互助扫落叶。又提到,每当心中有什么感触时, 就想写点什么。
Gilbert说,但生活中很多人缺乏这种感觉。
也许是吧,面对同一个世界,每个人看到的不同,感受的不同,表达的方式也不同。有的人即便有感觉也不会想表达出来,爱写作的人通常是爱表达的,只是表达的技巧与能力不尽相同。写作对于我来说,既是一种记录,更是一种思考,Writing is thinking。例如,写我的表哥,不仅是伤怀其英年早逝,更是感怀个体命运与时代的紧密关联。写邻居互助,是想表达爱的主题,No giving, No taking 。
这两个主题都引起了Gilbert的共鸣。他提到给他装修的师傅,才56岁,很强壮的一个人,上周过世了,病因是Pancreatic cancer。(胰腺癌。当然,这种病情相关的单词我基本不会,在我确认时,Gilbert指了腹部位置,我记住了发音,回家后才查到。)Gilbert说这种病早期通常无明显症状,不易查觉,一但发病,走得很快。还提到她妻子的一个好朋友,有天正与家人团聚,她在沙发上休息,却再也没醒过来,才六十多岁。真是生死无常!
对于个体与时代的话题,Gilbert更是有了强烈共鸣,他一下子打开了话匣,从祖辈开始说起。祖父母那一辈,意大利经济很差,爷爷来到加拿大Montreal工作,回意大利只为生儿育女。
“为什么不将家人接来?”问完,就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因为没钱”。原来,那个时代的欧洲也有留守现象。
到了父母那一辈,兄弟有的在美国,有的在意大利,在二战中,本是同根生,却在战场上成为敌我两方。极为荒谬!
Gilbert自己出生在意大利,会讲意大利语,五岁时随父母移居Montreal,学会法语,在加拿大工作生活,英语流利,爱好摄影,从事商业摄影多年,曾经做过几年英语讲师,学生中绝大多数来自中国,还与一些学生成为朋友,前段有个来自北京的学生还专程来拜访过他。
确实,人的命运难以逃脱时代的滚滚红尘。
又聊到现时太平欧洲还不到100年,如今战火仍未偃旗息鼓,巴以冲突,俄乌战争,人在战争面前是如此弱小无助。仅是活着,阳光温热,岁月静好,平淡安宁,已是人生莫大的幸福!
走着聊着,结束晨走,各回各家。回望晨走队伍,这一年还是有些许变化。
Johanne年中添了只小狗,非常顽皮活泼,见谁都要跳起来玩耍一番,真是年轻有活力。小狗新近做了节育手术,似乎蔫了些。
Irene之前的狗死了,又领养了一只。起初看起来很胆怯内向,说是曾被主人遗弃过,总是躲在Irene身后。现在明显开朗起来,愿意主动与人亲近。看来狗也需要社交。
Maria的丈夫在八月过世后,有了更多的时间参加晨走,就有幸结识了这位来自意大利的美丽女士,还有幸到她家美餐一次,那亲自烘焙的Pizza口感太美味了。
Emily结交了男朋友,两人相伴走在晨走队伍中,两只狗也系在一根绳上,Emily笑颜如花。Emily的丈夫几年前过世,儿孙各有各的生活,很高兴她终于又找到了幸福。爱,是在人类永恒的追求。
Lorne与Kay夫妇俩新近不再出现,他们每年十一月份都会例行前往佛罗里达,在那里消度温暖的冬天,待到明年四月再回来。他临走的那天,刚好特朗普竞选获胜,在佛罗里达的海湖庄园举行庆祝会。大家都笑着问他是不是要去拜见新总统。
抬望眼,光秃秃的枝桠伸向蔚蓝天空,甚是舒展,觉着毫无萧瑟之感。花开过,叶绿过,当繁华落定,流年声远,舍去浮华,守住清凉,静候来年,我们依然行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