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路过西藏--是时候说“再见”了
又是新的一天,早上醒来不见阳光透窗而来,太阳还躲在昨晚的云层里呼呼睡大觉,天空说不上高远,也说不上阴沉,下起了小雨,时下时停,却也停不了多久功夫,有点像江南的濛濛烟雨,下得缠绵悱恻,犹豫不决的,仿佛是对你们离别的依依不舍。
行程定好了,今天你们要坐大巴到林芝,然后从林芝徒搭318转214去云南,边走边玩。想到这,你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明天就可以在中国最美景观大道318上漫步。以前,你总想着能有那么一天可以骑着自行车畅游318到拉萨,算是给自己空白平淡的青春留下点可堪回首的难忘纪念。
在七八月份这个旅游旺季,飞机票火车票汽车票都是一票难求,入藏的人挤破头,出藏的人更是挤破头。你们便打算一大早就去长途汽车客运站排队,看能买到什么时候的票。大伙儿们成了两拨,彬和珊先去火车站退票,你们三个男生直接去城北长途汽车站排队买票,彬和珊退完票后,马上赶到汽车站和你们一起汇合坐车去林芝。在门口的娘热南路,你将有点不舍地将她们送上去往拉萨火车站的1路车。看着她们戴着遮阳帽子背着旅行包挤入人满为患的公交车,随着车流消失在拉萨清晨的车流中,你心里燃起了一丝丝淡淡的离愁别绪。你在自我纠结,她们俩会不会一走就不回来了,直接回家了啊?为什么不要你们任何一人陪她们呢?是讨厌你们,还是躲避你们?如果真是那样,那她们为什么昨天在你的劝说下会留下来?
你还是站在路口,看她们的那辆公交车消失的那个街口出神,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一连串苍白得毫无意义的问题,就如同小孩子对复杂的成人世界百思不得其解一样。其实,有时候人们就是喜欢喜欢把一些很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使自己深陷于自寻烦恼的泥潭中。现在想来,当时的所有疑问答案很简单:退票很简单的事,去那么多人干啥呢,跑来跑去麻烦,并且当时最重要的事情是买票。
看你还站在那里发呆,大东喊了几声,你都没有听到,他又跑过来把你拉走了,还以为你在看拉萨市区的风景而入神呢,要是被他知道你掉进了自己给自己挖的情感陷阱里半天出不来,他不笑你才怪。那真的不是真实的你,也许你当时跟宁宁一样还处在一种持久的兴奋而衍生出的恍惚和迷离中,这种兴奋是由于到西藏之前对拉萨深深的向往长年累月地累积而产生的,只是到了拉萨那一刻,这种兴奋达到了令人昏厥的高度。也有可能是因为高原缺氧,而使你精神恍惚,产生不可避免的错觉吧。记得曾有人说过,到西藏的人,都是有故事的,都是心里有遗憾缺陷,都是脑袋不正常的人,都是疯子。
找了个路边银行,取了点要买汽车票的现金,你们拦了个出租车直奔城北汽车站去了。进了车站售票厅,你大大松了一口气,售票厅里人不多,就一个窗口售票,排起的长队人数也才不到二十来人,半个小时内应该能买到票。你估摸着彬和珊退完票从城南赶到城北这里,再怎么着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应该能赶上。你放下身上沉重的旅行包,坐在售票厅里的椅子上休息会,三个大包占了三个位置,你们三个人又坐了三个位置,车站大厅总共八个位置被你们占据了六个。你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车站里人们来匆匆去匆匆,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小憩一会,留在大厅里的人都在排队买票,八个位置没人做,便也觉得心安理得,让背包也好好享受享受美好人生。你们三人就并排坐在那里玩手机,时而你和宁宁打闹一下,陪宁宁练拳击肌肉,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欢乐欢乐安静的气氛,只觉得偌大的车站仿佛只有你们三个人在,他人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客,陌生得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你估算着一个小时彬和珊会到这里和你们会合,玩了半个多小时后,开始让宁宁去排队买票。售票员的速率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轮到了他,比你估算的时间还早了二十来分钟。你们买了五张去林芝八一镇的票,每张是150,总共八750。你是大伙儿公认的是“保姆”,当然得先由你来买单,给了宁宁八百元现金,你回到座位上继续无聊地等着。大东坐在一旁给彬和珊打电话,问她们那边进展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不好的消息,由于错过了当晚的火车,火车票退不了,一分钱也拿不到,她们现在在公交站里等公交往这边赶。
此时快到十点了,你们买的是十点半的票,如果车站是准时发车的话,她们赶到这里上这趟车时间应该来得及。但是,在山高皇帝远的西藏,好多时候规定是形同虚设的。这边的长途车站和内地的不一样,不管有没有到发车时间,只要人满坐了就可以走,司机说了算。拿到了票,你去十点半的那趟车看了看,车上人坐满了,就剩下你们五个人没有上车了,司机催着你们快点上车,他想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八一镇,在藏区天黑走夜路是很危险的。这可把你急坏了,该如何是好啊?她们还没有到,你们是不可能先走的;但是,买好了票又不好退,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死马当活马医,你只好厚着脸皮好言相抚地恳求司机在等十分钟,况且现在还没有到发车时间呢。在你们苦口婆心的恳切下,司机终于让步了,他把车子开到出站口那里等着,车里的乘客也似乎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车站外面的拉萨又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飘飘洒洒,透着微微的寒意,让人心里也是湿润润的。天空也比刚才来的时候明亮了许多,太阳正在云层里横冲直撞,想从里面撕开一条裂缝,洒下光辉。司机在驾驶室里等得焦急不过,也受不了车里乘客的催促和埋怨,干脆跳出车外,无可奈何地蹲在路边的花坛上噗嗤噗嗤地大口抽着烟,升腾起的烟圈转眼间就被迷蒙的烟雨吹散,与氤氲的雨气融为一体。他不停地催着你们先把三个人的行李塞进巴士中部的行李舱里,催你们同赶快给伴打电话让她们快点赶到,他等不了多久。
大东到马路边站着等彬和珊,等了半天也不见她们的身影,十分钟之前她们打电话,她们说没有等到公交车,拦了个出租车过来了,现在正在往这边赶来的路上。这边,你也没有闲着,票买好了,却看不到宁宁的身影,那家伙去也不知跑哪里去了。你就进车站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便从车站出来在巴士边上等。谁知道这时候司机竟然把你们三个人的行李拖了出来,放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把你背包的肩带还扯断了半根,你还差点和司机吵起来。
“牛叔,我们把票退了等下一趟吧,彬和珊电话又打不通了。”正当你和司机正理论得火冒三丈的时候,大东过来把你拉开了。
“那最好,这样等也不是办法,这司机不想等了。宁宁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啊?”
“他呀,他在车站监控室里看监控录像,刚刚他买票的时候,给了八百块钱,忘了要售票员找零了,售票员也忘了记不起来,还有五十块钱没有找回来。”说着,他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
“嗯,好吧,这孩子太可爱了,我说怎么刚刚在车站里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他呢,原来是躲到监控室里看免费电影去了。”你在心里也暗自发笑,看来这小子还没有从刚到拉萨时的那种兴奋和恍惚中醒过神来。
“票退了吗?”
“宁宁让售票员帮忙退了,买的是下一趟车的。”
也罢,你扛起自己沉甸甸的旅行包,经过再过一次令人讨厌的安检,进了车站,在监控室的门口看到宁宁在里面和两个警察一起全神贯注的看监控,只见他站在警察后面双手抓着椅背,弯着腰弓着背目不转睛一本正经地看着屏幕,似乎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看到他在监控室里那一本正经的可爱样子,你会心的笑了。这时候,大东拿着票去车站里找后面的一班车去了,你背着沉重的包走出了车站,来到马路边等她们,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马路上湿漉漉的,虽然毛毛细雨已经停了,但是飘起的透着寒意的风中却夹杂着细小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似乎有有无数根冰针划过肌肤。迎着风,沐着从云层里好不容易漏下的些许阳光,你一遍遍的数着从身边呼啸而过和如约停下来的出租车,没有一辆是你所要等待的。当你数到第23辆的时候,你发现了车里两个熟悉的身影,粉红色冲锋衣棕黄色短发的是珊,和色冲锋衣紫色飘逸长发的是彬,你的心情在瞬间轻快高兴到了极点,就像烟火绽放的瞬间,缤纷的色彩绚烂了你的心空。盼金星,盼火星,终于把她们盼来了。她们的出租车在马路对面停了下来,还没等她们下车,你就隔着马路和车流朝她们奋力的挥手示意。数小时之前,你还在莫名其妙地忧伤着以为是长久的别离;数分钟之前,你还在茫然不知所措地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票退了吗?”待她们过了马路,你微笑着,很想给她们一人一个拥抱。
“没有啊,牛叔!一分钱也没有退,八百块钱就这么没了,呜呜……”听到彬这么一说,你不说话了,默然了,只是脸继续露着歉疚的笑容。这是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你使她们俩留了下来,票没退成,你是罪魁祸首。
我重新背起沉重的包包第三次进站安检,卸下,又背起。这次你不再讨厌这来来回回反复折腾了你六次的安检程序,觉得这是对自己理所当然的惩罚。只要她们能够留下来继续这段美好的旅程,再大的代价,再苦的惩罚,你也甘之如饴,视之坦然。
宁宁费好大劲找回了那50元的零钱,大东也正在进站口那里招呼你们上车。到了车上,你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折腾弄得你头晕目眩,七魂六魄都快离体出窍了。
车开动了,这么快就要离开拉萨了,虽然恋恋不舍,但是你们也并没有儿女情长般地伤悲低落,所有的结束象征着新的开始,所有的死亡孕育着来年的新生,所有的离别注定着重新的相聚。拉萨,你们还会再来的,在不远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