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时想故乡,儿时的农村生活乡土故事

离开时,她双眼噙满泪水|记儿时最亲密的伙伴

2019-08-14  本文已影响5人  叶子写字的地方

上班路上,秋高气爽,路边青草郁郁葱葱。我想起小时候的时光,想起那些年,我们的家,我爸我妈我妹,还有那头牛——我儿时最亲密的伙伴。

这些年,无论走到哪里,青青野草总能瞬间带我回到儿时——手拿小镰刀,割满一筐的青草,和爸爸配合用铡刀把青草切碎,淘洗,撒上麦麸皮,拌匀,看着老黄牛大口大口的吃下。

清新的青草香,拌上麦麸皮之后特有的香味儿,穿越数十年、数千里的时空,飘荡在我身边的空气中……

1 她是我们家的一员

那头老黄牛是爸爸妈妈成立小家之后,爷爷奶奶分给爸爸妈妈的财产之一,比我还要早到我们的家。

我们老家的风俗,儿子结婚后要和老家儿分家。通常老家儿会分给儿子小新家一些必不可少的东西。我爸我妈分到了一处房、几袋粮食、锅碗瓢盆和一头小小的牛。

刚分到我们家时,老黄牛还是一头小牛。很快地,她长成了家里农活的主力。农忙季节,她负责和爸爸一起耕地、压麦子、拉粮食……

她一年生一只小牛。小牛长一年卖掉的钱,是家里不错的一笔收入。爸爸妈妈对待她也是爱护有加。她仿佛就是我们家的一员。农忙季节之外的日子里,她会安稳的躺在家门口。我们喂她一日三餐、帮她拍掉背上的蚊蝇。

有个有趣的事情——老黄牛每年生的一头小牛,全部都是小公牛,连续十几年。爸爸跟别人开玩笑,如果她今年可以生一头小母牛,我们会放一场电影庆祝。

那个年代的老家村里,露天电影是最大的庆祝仪式,会花费一笔不少的费用,只有少数的家庭重大喜事时才会播放。我爸说这话别人都当是开玩笑。

来年春天,老黄牛真的第一次生了一头小母牛,平时省吃俭用的老爸真的放一场露天电影,全村人开心的聚到一起,一时间成了村里喜闻乐见的段子。

2 她认得我们,认得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庭成员——老黄牛,她也记得我们,记得我们的家。

如同白色恐怖的计划生育时期,一天,一帮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来到我家“执法”。

我只有一米六高的父亲显得尤其矮小。他们要罚钱,我爸说家里真没有钱,现在出去借钱。我爸是个万分正直的人,他觉得既然自己违反计划生育的规则,那么就认罚,家里没钱出去借钱也交这个罚款。

只是在当时的农村,自给自足,大家都只解决温饱问题,借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爸出去之后没那么快回来。

黑衣人们一边等着一边说笑着,渐渐地着急了,失去耐心了,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他们真的很高,拿起木棍,抬起手,把我家房顶上的瓦片一片一片的捅下来。我妈抱着我不到一岁的妹妹,我拽着妈妈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瓦片一片一片的滑落摔碎,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们开着玩笑炫着捅瓦片的技艺。

他们应该是觉得只搞破坏并没有收获,打起了我家院子前老牛的主义。他们解开缰绳,把牛牵走了。村部在隔壁的庄子上,据说老黄牛被紧紧的拴在村部的门口。然而,没多久,老黄牛拖着缰绳自己回来了。她认得回家的路。

3 割草:小时候的娱乐节目

在我还没有连贯完整记忆的1-3岁,在妈妈的叙述中,我已经加入了爸爸妈妈的割牛草队伍之中。稍大之后,我和妹妹先后成了割牛草的主力。

读小学的那几年,每一年从初春到深秋,每天放学之后,拿起小镰刀,背着小筐子,走村串巷,漫山遍野找青草。那时候的孩子们都要割青草。几个小伙伴嬉闹间,夜幕渐渐低垂,筐子渐渐装满。

背着筐子回家的路,尤其漫长。小小的身体,承受巨大的重量。当时小小的年纪就懂得分解目标。我把回家的路分成若干的小段,一次挑战一个小目标。这样的方法,好像可以更快回到家中。

小说《活着》中有一部分说福贵的儿子有庆每天放学去给羊割草的情节。画面感是那样的清晰,如同描述我小时候的事情。

我的手上至今可见大大小小的刀伤,那是小时候割青草的印记,也是成长的印记。

4 打水:我和妹妹的数学启蒙游戏

把割回来的青草切碎,放在一个大水缸里淘洗捞出,均匀放在牛槽中,撒上麦麸皮拌匀——这便是老黄牛最美味的一日三餐。

小时候的村里没有自来水和水泵,我们用的水是通过压井一下一下压出来的。

大水缸里的水两天换一次。每次换水,在压井的出水口接上一段塑料管,塑料管的另一端搭到大水缸上。

我和妹妹轮流打水。我打水,妹妹数数;妹妹打水,我数数。年龄小、力气小的时候每人30下,后来慢慢变成每人50下、100下。就这样,我们完成了工作、练习了数数。

小胳膊没劲儿的时候,整个人跳起来,趴在把手上,用身体的重量去压水,使出洪荒之力,不过如此。小时候的妹妹灵动、聪明,而我有点自然呆和憨厚,时常会被她占了小便宜,如今回想起来觉得有趣极了。

5 离别:她的双眼噙满泪水

那年秋天,我11岁,老牛已是15岁高龄,越来越明显的年迈。

虽然对老黄牛都有很深的感情,爸爸显得更理性一些。他的内心也在做思想斗争。秋天的某个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摘棉花。爸爸说打算把老牛卖了。

妈妈沉默,因为她懂得爸爸的纠结,也懂得如果不这样做,老牛可能不久就老死在家中。

我和妹妹极力反对。

爸爸妈妈可能有些犹豫。因为半年过去了,老牛依然安然的待在家里。11岁的我,早已忘了那晚爸爸随口说的那句话。

来年春天,读小学五年级的我,课间口渴,回家喝水。小学走回家里的路程只需5分钟,而走出3分钟的时候,就看到村里的牛行家爷爷(买卖牛的中介爷爷)牵着我家的老牛正要离开。

我发疯了一般,一边跑一边哭,跑到自家门口,蹦着跳着哭。我从小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从不会跟父母撒娇、耍赖。像这种疯了一样,还是第一次。

我妈看起来也很难过,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沉默。我爸过来试图安抚我,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

牛行家爷爷停下脚步,从衣兜里掏出钱袋子,给了我爸20块钱,说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吧!

就这样,我儿时最亲密的伙伴,离我而去!

离开时,她的双眼也噙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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