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書（二十三）：心靈悟語（散文）

心靈悟語（散文）

        白晝，黑夜兩種不同的自然現象。在千萬年來一直輪替著不曾改變，白晝的喧囂，黑夜的靜謐，是這個世界永恒的主題。

　　夜晚的村莊是做夢的地方，一整天的喧鬧在夜色裏沉寂下來，村莊就沉沉的睡著了，就像一個忙碌了一天疲憊不堪的人，頭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夜裏的村莊是寧靜的，祥和的。百家的燈一盞一盞的熄滅了，羞答答的星星漸漸地露出了笑臉，點綴著幽黑的天幕。鳥兒，牲畜，狗兒等都和人們一樣徑直的進入了夢鄉。

　　但總有一些東西在夜晚是醒著的。

　　記得小的時候，團場的房子都是土木結構，不像現在越來越多的樓房聳立。那個時候一個人在家喜歡翻箱倒櫃，有一天，正在翻騰著就發現在床和衣櫃之間的牆邊竟發現長了個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根細細的小楊樹芽！有一兩寸長，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麽這也能長出樹來！也沒管它。過了幾天，有天早上突然想起這事來，一骨碌爬起來跑過去一看，我大吃一驚：剛發現的時候才一兩寸長，才過幾天就有一拃長了。小枝綠綠的，微帶些黃色。在家裏居然能長出一棵樹來，令我驚訝。我睡著了，村莊睡著了，但它醒著。假如我不去管它，不定哪天我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樹叢中了！

　　我彎下腰，一使勁拔掉了它，原來它是從牆外的那顆大楊樹的根上發出來，長進來的。在團場的那些年裏，在那牆邊，我一次次的拔掉頑強長出來的樹苗，最後一次還是用鐵鍬硬是挖到裏麵把它的根挖斷，自以為再也不會長出來了。它終於再也沒冒出新的樹丫來，我想它終於睡著了，或許永遠睡著了。

　　又過了幾年，搬了新家，老房子就沒人管了。一年後無意中路過那裏，突然發現從破舊房子的窗口處從裏向外伸出一枝樹丫來，我愕然了。走進屋子裏一看，在我“斬草除根”的地方，又茁壯的長出了一顆名副其實的小樹！而且自己找到了陽光。

　　真的很納悶，這麽多年了，都快把它遺忘了，以為它睡著了就再不會醒來，可它依舊醒著！一地的潮濕，幾滴屋漏的殘雨滋潤又讓它成了一棵樹。

　　牲畜睡著了，人們睡著了，村莊睡著了，大地睡著了，但還是有一些東西在我們睡著的時候醒著；在我們打著鼾，說著夢話，它們依然醒著，生長著；不管這個世界是怎樣的黑暗，它們仍舊頑強的生長著。

　　泥土不會睡著，靈魂不會睡著，時間不會睡著，在我們沉沉睡著的時候，它們醒著。

　　我終於明白，即使在我們已經沉睡的時候總有一些東西在大地上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