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进入腊月,数着初五过了腊八,心里就开始盘算着过年了,农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刚到,远近稀疏的鞭炮声拉开了过年的帷幕。
最早的年味儿是在农村年前最后的一个集市上,集中采购年货正当时。上午十点左右,街道已被各种摊贩和人流塞得满满当当。街道东西两头儿,摊点已沿公路延伸得很远。
赶集上会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距离集市很远的地方停了电动车,男人胳膊下夹着尼龙袋子跟着女人后面,急急地挤进了塞满人的集市。虽然是年前的最后一个会,年货却一应俱全。各种音调电喇叭的叫卖声,和五颜六色的货物吸引着人。
医院大门的对面,荞面饸饹、凉皮儿、肉夹馍,还有武屯街道的招牌—“脏油糕”,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地上的长条低凳子上坐满了人,来上会,先要吃饱肚子也解个馋。卖羊蹄冻的老汉今天嘴撅得高高的,一脸牛气的样子,面前的盆儿里货已不多,往常还多铲几块冻肉的铲子,今天格外地细发。
各个卖菜的摊位前都挤满了人。葱和蒜苗是常菜,必须要买一捆的;豆芽青菜之类,在家门口的净菜店里就有,不必买;肉也是在村口的超市里现吃现买;干菜、调料还是必须买的,为了保证品质,都去找了往常光顾的卖家,粉碎机不停地转着,红红的辣椒面和各式的调料,不停地包装、收款,老板脸上堆满了笑;栎都大酒店的卤肉味道好还保证质量,是要买些回去的;花花绿绿的地垫、桌布要买的,女人来时已量好尺寸,如今生活好了,过年就得新新的,家里来客人也有面子;鞭炮花炮,虽然国家不提倡燃放,但家里的“碎人”来时特意交代的,一年到头了,娃的兴致总不能窝了;过年是必须给家人买的新衣服早已去大商场置办了,今天只是再买几件秋衣、衬衣,女人们在仔细地挑着、选着,男人提着半袋子采购的货物站在旁边,趁机抽了几口烟;银行里换几张新钞,给外甥发红包用;金边儿碎花骨瓷的碗碟总要添几个,过年就要添碗,以示来年生活美满;街东头有几家卖花草的摊点,君子兰、山茶花、绿萝、吊兰鲜绿鲜绿的,买上两盆回家放在客厅,绿色能给春节增添不少生机。
逛完会准备往回赶的人在街口停下来,再次清点一遍采买的年货,生怕少了啥东西年过的不足兴,清点无误后,又去给家里老人买几样油糕、羊蹄冻等小吃。把所有的东西绑在电动车上,手把上挂着买的小吃,脚下踩着两个花盆,摇摇晃晃地上路,和女人一起满意地回家,路上的行人又都同一个方向的往回走。
集市要到看不见人时才散。
年三十是最紧张的时候,村道上人来来往往地,地里的活还是照样地干。温室里的菜苗刚出土,得细心经管,在路上碰见熟人,都少不了打个招呼问一句:“年货办齐了没有?”正月初一不过,年货永远也置办不齐!
男主人把家里清理出来的垃圾送到村外的堆放点后,回家和女人一起蒸包子。农村实行煤改电,没有了大锅,蒸的馍都说不香,没有了小时候我妈发面蒸了两天的蛋蛋馍要放满一瓮,现在是现吃现蒸,只是包子要蒸几锅,给城里的亲戚要送些。女人忙着跟抖音学炸鸡块儿、炸带鱼,香味儿馋得泰迪狗不离皮地在人脚底下拌来拌去。
腊月三十挂灯笼、贴对联儿也是有仪式感的,村上的锣鼓队挨家过户地敲,在震耳的锣鼓声中,新亮的大门两侧贴上了村里发的红彤彤油光闪闪的春联。借着鼓声响起,拆卸下旧的灯笼,换上新买一米五的大红绸子灯笼,再放上一挂鞭炮,门前迎春的景象便喜气洋洋地呈现了。
大概十二点钟的样子,全村男人们陆陆续续地去上坟祭祖了。明天就是新年了,去坟地里放过鞭炮烧些纸钱,请先人们也回家过个团圆年,村南村北各家的祖坟前鞭炮声此起彼伏。三三两两往回走的人们互相谈论着今年的收成、工作或者孩子的学习,路上偶尔有开得飞快着急赶路的车辆经过。从地里请回家的先人,被各家在堂屋正中设了牌位,供上好的吃喝。
大年三十,各家门前停放着各式的汽车,宣示着各家人回来的齐全程度。一年到头再忙也得回家过年,城里回来的已开始给本家长辈拜年了。
天黑了,各家门前的灯笼都点亮了,门口放过炮的炮皮是不能清扫的,怕把财气清走,红红的铺满地上挺好看的。各村各寨、各家各户的人们,围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吃着早已准备好的水果、干果和女人刚学会做的几个菜品,红酒、啤酒、白酒,因年龄不同和喜好不同自选进行,团圆饭就这样热闹地开始了。
吃饱喝足,碗筷并不用急着收拾。女人们准备好明天要吃的饺子馅儿后,一家人边看春晚边打牌,孩子们在给长辈拜年收了红包后,高兴得独自去玩手机。一家人的活动一直要持续到凌晨,称为守岁。
大年初一的早上,一般是在睡梦中被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惊醒的。家里的女人早已起床,把孩子大人的新衣裳放在床头,着急地进了灶房开始包饺子。等男人孩子起床放了鞭炮、烧了开水,把茶几上的糖果盒儿收拾停当,饺子也上桌了。一家人吃着饺子,偶尔会有孩子惊喜地告诉大人吃出了钱币,预示着来年学业有成、顺顺当当。穿着新衣的孩子们早已东家西家的跑开了!
远处的鞭炮声还在稀稀疏疏地响着,年味儿这时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