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菲杨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第五幕

第四场    一处僻静的园地中

【维涅卡、狄欧斯上

维涅卡        神秘的菲芘[注1]已经乘着她银色的车辇略过微微颤动的树枝梢，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我站在这橘子树下注视着你的面容，如同哀怨的露娜深情地凝望着她的恩底弥翁。

狄欧斯        唉，你何出此言呀，娇美的维涅卡！那塞勒涅纵然贵为女神，也要忍受爱人永远沉睡的苦痛；而我虽然只是一个卑微的凡人，却能在完成这件艰险的任务后，与你共结姻缘；那一笔丰厚的报酬可以让我们不用屈居人下，也能过上富有体面、人人钦羡的生活。

维涅卡      你的话不错，爱人！我们不必像那些平民一样终身辛苦地劳作，却只能换来几块勉强果腹的米糠；只要成功，一大堆闪闪发亮的金币就能填满我们的行囊。

狄欧斯      可是，这是一个多么冒险的决定呀！在神不知鬼不觉间，用这样一位声望卓著的护民官的性命换取后半生的尊荣与安逸；我们的双手沾上这无辜者的鲜血，又得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把这鲜血擦干，不招来任何怀疑。这不亚于夺取提丰的首级，也不比在利比亚沙漠中行走要容易半分。一旦失败，我无法想象我们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维涅卡      你又何必让这许多无用的思虑扰乱了你的心神呢，勇敢的狄欧斯！这并不需要我们像忠勇的特洛伊兵士一样在城破之际与敌人浴血拼杀，也不需要我们被高高在上的神明所驱使，穿过那三头犬看守的大门，去向冥后娘娘索要一小盒美貌。在赫卡忒[注2]的助力和美狄亚的指引下，将一堆无人注意的粉末混在那安卢维诺的茶饮之中，然后等着塞壬为他唱最后一支丧歌。不要为那些无用的情感所困扰。恐惧？那是懦夫的枷锁。同情？那是所谓的正人君子苍白的装饰。廉耻心？那是一些故作贞洁的雌儿否认自己出卖风情的事实时的掩饰。怎么，仅仅是因为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人性与道德，就要放弃这个改变命运的良机吗？仅仅因为与安卢维诺家的人相处过一段时日就要甘于忍受平庸吗？当我想到这个决定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那些恼人而无用的思虑便烟消云散了。若是安卢维诺能给我这样的好处，我便对他有着最高的忠诚；若是他的死能为我带来更多的利益，那我对他便没有丝毫的感情。

狄欧斯      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维涅卡。过多的道义与廉耻只会给我们带来负累。若是一个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何不抢先一步抓住它呢？若是奉上哪个人的头颅，就可以摆脱困苦与卑贱，即便他是一位济危扶困的圣者，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维涅卡      我们要是有这种可笑的“同情”，倒是会错过许多了！让那些迂腐的卫道士去守护那珍贵的德行吧；我们这一对冷静的凶手将踩着他们的脑袋爬到更高的位置。为了得到比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好百倍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可抛却呢？

【罗开普特上

狄欧斯      向您问好，尊贵的大人！

维涅卡        祝福您，大人！我们按您的吩咐行事，希望能得到您许诺那笔报酬。

罗开普特      怎么，那安卢维诺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你们就已经打起报酬的主意了吗？你，小子，还有你那爱嚼舌头的姘妇！还是先保证你们负责的那一份万无一失，再继续你们那些可笑的幻想吧！收敛收敛你们贪婪的目光，管好你们这爱招惹事端的舌头吧！你们以为他的女儿萨琳，还有那奸狡的安塔纳斯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拿出实际的成果，再拥有问我要报酬的资格。这次行动如此重大，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不该出的差错，我便第一个不放过你们；如果你们这两条贱狗不知死活，胆敢把我的名字说出去，我就算遭受千万人的反对与谩骂，也要拔了你们下贱的舌头！你们可以为金银背叛恩待你们的旧主，谁又能相信你们懂得何为忠诚呢？或许那护民官能用他那傻瓜一样的头脑容忍你们这种行径；但你们也应当记住，我可不是仁善的安卢维诺。要是你，或者这淫妇，在背地里动什么歪心思，我可以保证，你们会得到比他还要悲惨百倍的结局。（旁白）能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利就杀死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主人！这两个奴才是不可信任的，只有用强硬的威胁与金钱的诱惑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为我所用。

狄欧斯        哎呦，大人！您这可真是说笑了，我们又怎敢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不按照您的要求行事呢？

维涅卡      请您尽管放心，大人！我们已经摒弃了对安卢维诺最后一丝感情，却不敢冒犯您的威严，去做些什么惹您不快的事情。

罗开普特      既然你们还有几分自知之明，那就怀着十倍的谨慎，去完成你们的任务吧！记住，在这件事不出任何纰漏地解决之前，你们的脑袋只是借你们的脖子作为栖身之所。你们最好仔细些儿，否则我可要取走它们了。

维涅卡      我们不敢违抗您的吩咐，大人！

狄欧斯      要是我们笨手笨脚，为您带来麻烦，您就尽管吊死我们吧！

罗开普特    嘿，吊死你们！我可没有这样的仁慈哩！我也没工夫与你们在这儿东扯西拉；我只知道，每一步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狄欧斯      遵命，大人！

维涅卡      遵命，大人！（三人同下）

追随圣人脚步 龙场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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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菲芘：月神

注2：赫卡忒：神话中掌管冥月、地狱、魔法、巫术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