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故事 --- 仁心与仁术如何解码 之一

三年前，也是这个季节的周日午后。天空阴沉。我正和一堆老同学在好朋友新房落成典礼的餐桌上。饭未必，接到来电，是儿子的，声音有些迟疑艰涩：“妈妈对不起！我要跟你说件事……”我心里一惊，这样的开头，总是有些麻烦事。原来，在厦大读书的儿子在郊外“香山”摄影。完工骑车下坡，摔倒，造成左前臂桡骨粉碎性骨折，还有腰部、臀部擦伤流血。被救护车送到附近的一家民营医院骨科治疗。

当我从福州赶到医院时，暮色早已四合。儿子已被简单包扎、固定好伤口，忍痛中等待第二天动手。

我很矛盾----这个民营医院值得信赖吗？最好到公立三甲医院才放心吧。可是孩子却已经躺在里面了。医院看起来干净、崭新，宽松。医护人员也亲切、热情地讲解，希望我们安心放心在里面就诊。

“也要给民营医院的医生一些机会和鼓励。”儿子说。

未经世事的儿子已被医护人员的“工作风貌”所打动，没有质疑他们的医术。

我打听了厦门几位朋友，意见不一。转院也麻烦得很，也不忍心辜负已经接待了的医护人员的热心。最后我选择了尊重孩子的意见，原地动手术。

粉碎性骨折，术前的不适、疼痛已有心里准备。

但想不到的是，术后的两天两夜里，虽然有系列的术后跟进，但儿子还是剧烈疼痛，痛得发冷汗湿衣裤，呼吸急促，还安上吸氧机想获得安生帮助。术后的第二个夜晚了，依然疼痛难忍，辗转反侧，呻吟声接连不断扎着母亲的心两天两夜。

痛得这么久，程度这么深，原因在哪呢？客观必然的的还是医术问题呢？至今不解。痛在儿身，疼在娘心。儿子的这个摔，是同伴一起书生意气，青春飞扬，骑车不专心造成的。手术后的两条巴掌长的疤痕像蜈蚣一样清晰地爬在手臂上。

也好，没有人的青春是不痛的。

三年时间过去了。现在拍片检查，可以拆掉里面的固定支架了。

八月，我们去了本市以骨科蜚声全市的公立三甲医院---福州第二医院。一位带着俩弟子坐诊的黑脸老主任接诊，听说是想要“拆板”的，二话不说，直接开单：

“先去拍X片再说。”

X片报告出来，结论是“骨头已连接重合完好”，意即“可以手术取出固定板了”。但医生已经下班。我们另日再寻了这位黑脸老主任。老人家还是带着学生，三个脑袋凑一起看着孩子的“X片”。看毕，老主任提出了三个意见：我个人觉得还有点阴影，接缝不够好，等

过一段时间再取；其二，即使要现在取板，建议回原先安装的医院做。或许我们开进去了，如果螺丝型号不对，就无法取出固定架，你们家属也不高兴，我们医生不高兴，这医疗纠纷怎么办？其三，你们可以考虑不拆板。外国人都不取支架，伴随人一生，只有我们中国人要取出来。支架是钛合金的，不影响未来在医院做任何设备的检查。

我们蒙了，不知道拆还是不拆？但同时心中还燃起喜悦之情：

“今天多幸运，承蒙老主任直言，要是能不取钢板，孩子免受手术之苦，该多好啊！”

如果拆，真还没到最佳时间点？骨头到底完全愈合了没有？

也是学医的儿子看着胶片和结论，纳闷地比划着胶片的线条对我说：“这不是没有任何缝隙吗？我觉得骨头接缝已经长好了。拍胶片的医生字面结论也是‘骨头连接愈合良好’”。

可是黑脸主任为什么明确表示“还有些阴影，接缝不够好，需要再愈合”呢？    （待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