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这究竟算不算爱情?我不知道,但我从不怀疑爱情的发生,就像日头东升西落,就像冬日里下一场大雪,就像我们先各自呆着,然后在某一天某一个下午自然的相遇。
这条路究竟走了多少遍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每回和你到街上去都得经过这里,我们乘地铁,要绕过一座很高的有森林的桥,每回我走在上面都想跑,怕桥断了,我总有这样的担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总不敢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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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总有很多人,他们从我们身边经过,或者说我们经过他们,但在人群里,我只能看到你,好像你是人群里唯一经过我的人。我们谈到春天,谈到婚丧嫁娶,谈到你的母亲,和你以往的生活,也包括一些可能从不愿意被提起的事,在这些事上,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在春天。
四月的街道总比往后的三个季节更让人觉得温暖,据说四月也是精神疾病的高发季节,是很多疾病的高发季节,在春天,恋爱如果发生在春天,我时常将他们和动物性的、原始的兽性联系在一起,三月猫叫春的晚上,猫的叫声像孩子的啼哭,时常弄得人发慌,尤其在晚上。但三月的街道,总叫人有欲望出去走走,或者怀着某种切实的生理欲望到街上去,是人性的不可靠的欲望,包含一些自私的毫无遮掩的羞耻。
但这个三月,我没有这些欲望,一点也没有,这不像过去一旦遇见哪个男人便生出一些生理性的考虑,生出一些想要绑住对方的念头,用一些女人称之为绑住爱情的法子,这个春天完全用不上,我们到街上去,看到的河水、森林、人群、包括我,无一例外都是真实的。就像在起风天看放风筝,我希望那风筝飞高,越高越好,也希望那拽着线的人不是我,我两手空空的和你同行在两条平行的十字街头就满足。
暂且将你称作朋友吧,我的朋友,再贴近一点作知己吧,也很好。在街上,我们路过另一座桥谈论家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想,该怎样界定一段关系,朋友、知己、爱人该怎样界定?一旦涉及男女之间的关系发展,免不了就此问题做一番考虑,或者我是个多思的人,或者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过路人,我们在路上偶然同行,下一个转弯处就告别。现实经历总不会像电影里,生离死别呜呼哀哉,更多的是平淡。一些人自然的偶然的走进生活,紧接着一些人离开,走一条上班路、搭某一班地铁、在街头等一个朋友,一个人的离开就是这样简单。
有幸熬过春天,还会不会有来年春天,和你走这条路的时候,我总这样想,这条路前几次走总觉得短,话还没说完,双脚还不够暖和,这样快就到终点了,可越往后走越觉得路太长,甚至走得人腿发酸,道路两旁的楼房和绿化带不那么招人喜欢,行人越来越多车流嘈杂,尽头还遥不可知。
那大概是短暂的厌倦期,起初穿过有森林的桥的时候,森林还没有被打开,我们同行森林被打开,发现一些秘密,一些飞鸟和干净的空气,紧接着被彻底的打开,像打开一个罐头,鱼肉吃完了漏出罐底,我们路过的路,秘密被打开,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蝴蝶是蝴蝶,汽车碾过马路,树叶刚发芽,树叶和蝴蝶永远只是他们本身,没有秘密可言,秘密一旦被发掘、就如同行人,我眼睛里千百个行人经过你,我也从千百个行人中经过你。
路还是路,路上的风景照旧,我们经过有森林的桥乘地铁外出一直到春末,冬天已临近你离开,我独自走这座桥忍不住想起你,想到如何界定友谊、知己和情人,想到对自己撒的谎,如果你真是我手里的风筝,那么我必定死死的将你拽住,在起大风的时候将你收拢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