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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音乐,音乐——复州鼓乐录音、演出纪事

2017-05-20  本文已影响641人  黄虎
复州鼓乐演出

“再来一首!再来一个!”
这不是汪峰的演唱会,这是辽南复州鼓乐在中国音乐学院阶梯教室演出的现场喝彩!

第一次感觉到复州鼓乐的好,是2015年,我在沈阳音乐学院参加第四届中国传统音乐教学与学科建设研讨会期间,音乐学系组织的“白山黑水间:东北民间音乐专场展演”中,有一个复州鼓乐的节目。具体曲目,早已忘了,但表演中强大的气场,几支东北大唢呐齐奏时排山倒海的气势,如百米地层之下发出的绵长声响,让我任何时候想起来,心里都熨贴、舒坦(Fu Tan,兰州方言)。

一个月前,因预订的瓦房店(辽宁大连瓦房店市,古称复州,“复州鼓乐”即得名于此)至北京的车票不符合学校财务规定,只能很沮丧地退票,并在无奈中积极协调下一次来学校录音、演出的时间。恰在此时,接到吴彤老师电话:

张艺谋的全新概念演出《对话·寓言2047》需要一组唢呐音乐,已经试录了几个唢呐班,都不太满意,能否再推荐几个。

这几年跟着乔老师,先后组织演出、录音或实地调查的唢呐班已经不少,自西向东包括新疆鼓吹、庆阳唢呐、陕北唢呐、晋北鼓吹、上党八音会、陕南唢呐、乌音喇叭、鲁西南鼓吹乐、安徽周家班唢呐等。于是将这些唢呐班的录音或录像资料,都传给了吴彤老师,以备导演遴选。

没过几天,吴彤老师微信告诉我,导演最后决定使用复州鼓乐。复州鼓乐负责人冯老师也告诉我,他们即将到北京参加《对话·寓言2047》的录音、现场拍摄。

后来,在网上看到“非遗项目复州鼓乐被张艺谋搬上舞台”的内容在《大连晚报》、《大连晚报》以及其它各网络媒体转载。再后来,看到有人私信传给我的拍摄现场照片(没公演之前,图片不能外传),不得不佩服张艺谋导演的想像力、冲击力。

终于,第二次买票、预订录音棚、协调校内演出场地等一切问题都解决好之后,复州鼓乐于2017年5月16(周一)、17(周二)、18(周三)日——张艺谋执导全新观念演出《对话·寓言2047》在国家大剧院首演(2017年6月16、17、18日)前一个月——到中国音乐学院录音、学术展演。

16日下午,我踏进录音棚时,正在录制《小朝元》、咔戏。洪伟老师现场指挥,罗四洪老师、林老师各司其职,国艳、梁梦婷、杨敏、陈瑾、杨琳琳等硕博士现场记录、核对资料,场面似乎很乱,但有序、专业、有效。我们学校的录音棚,在层高、空间方面,据说是北京市数一数二的,十几支唢呐同奏,也感觉不到特别刺耳。我只听了两个曲子,因为是录音,不能频繁移动位置,所以只是觉得他们的演奏很娴熟,但并没感受到艺术的震撼。

录音过程中

17日,录音至下午四点左右时,录音棚外施工电锯的声音干扰,经过几次协调,拖至五点多才完成录音。晚七点半就要开始演出,体力是否跟得上?没有走过台,是否适应?晚上演出效果会怎么样?没有观众影响这么多民间艺术家的状态怎么办?——我心里直打鼓!

但凡非名人的演出,在我们学校的上座率都不高,虽然我也拜托国乐系、音乐学系、作曲系和研究生院,请他们广为宣传,但晚上演出仍然只有几十人。当然,真正明白这场演出价值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国乐系主任张尊连教授、副主任梁聆聆教授、青年唢呐演奏家张倩渊,音乐学系刘勇教授,图书馆馆长马英珺、副馆长唐锐,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李玫教授等,以及我院和外院的部分硕士、博士,全程聆听!

——音乐学院的知乐之人啊!有你们在场,那是民间艺术家再遇子期,已然足亦!

可爱的唐锐副馆长,在开场前悄悄告诉我:很抱歉,他看两个曲子,就要先撤了。第二个曲子结束后,他在我耳朵跟前又悄悄说:他不走了,这个演出他必须要看完。

对于大多数中国民众而言,唢呐有多重要?

——哭也唢呐,笑也唢呐,生也唢呐,死也唢呐。唢呐是生命节点上不可或缺的响器,婚礼要有《大开门》、《上花轿》,丧仪要有《祭灵》,甚至民间经常说一句话,“没有唢呐,埋不了人呀”。

当然,踏上中国音乐学院阶梯教室舞台的复州鼓乐,没有任何仪式程序,有的只是音乐。但我此时此刻十分郁闷的是——当晚回荡在阶梯教室的真、善、美,我这支拙笔实在写不出来。

那一声声东北大唢呐抵达每位观众的耳膜之后,所勾引出的内心变化,所激起的情感涌动;那一声声“好!再来一个”所吼出的情绪释放,那一阵阵掌声所拍出的酣畅与佩服;那五寸、六寸、七寸、八寸、九寸、一尺、一尺一、一尺二、一尺三、一尺四、一尺五,一尺六(最常用),直至一尺八的各类、各样唢呐,所承载的东北人民的精神血脉,每一个音符所折射出的当地民众的生命智慧,怎是三言两语就可说清讲明。

宋喜平老师一曲双管独奏《江河水》,完全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民间”演奏,双管天然的极具张力的哭诉音色,收放自如的气息控制、音量对比、音色对比,不知道在二胡上拉了几十年改编自双管独奏曲的《江河水》的张尊连主任,是怎么样听完这支曲子的,反正我在侧面看到张教授身体前倾、略伸脖子,听得认真极了!

一曲咔戏(辽南影戏),听得我每根汗毛都在随着芯子、哨片、咔碗和双铜管(自制乐器,与双管不一样)咔出的影腔忽起忽落。两支一尺六东北大唢呐的齐奏,同起同落,“情同手足”,绝地通天。当晚最令观众眼前一亮的是各位民间艺术家的舞台状态,完全不是学院派的“规范”,而是充满生命活力,曲终之后,表演者还给观众一种强烈的“我们还没玩够,怎么就结束了”的感觉。

三周前,匈牙利国宝级小提琴演奏家马格·佐尔坦首次访华并在我校大学生活动中心举行小提琴大师工作坊,现场火爆,观众沸腾,我从头至尾站着看完了全场演出。上周二,复州鼓乐在阶梯教室演出,观众不多,但现场同样火爆,观众沸腾。前者是国宝级小提琴演奏家,后者是国家级非遗。

其实,重要的不是“国宝级”、“国家级”,而是:

音乐,音乐,音乐!

但拿文字说音乐,明显有大炮打蚊子的感觉,只能再次回味:

音乐会之于音乐学习者,有重要乃至绝对意义!
别再读我蹩脚的文字了,进音乐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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