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火星人文学·「夜惘书」就爱看连载

小说连载丨第十一个火星人(27)

2018-08-24  本文已影响9人  郭襄说

第27章 猝不及防

1

朱颜爱上了健身。

起因是她接待了一个客户,40多岁的女人,穿着考究,脸部也保养得宜,一看就没少往美容院砸钱。可是当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朱颜看到她被紧身裙子包裹的身体,已显出皮肉的松塌感,无腰、方胯、尖臀,美感全无。

这让朱颜惊了一下,她不想自己40岁的时候,也变成这样。她决定要好好供养肉体的这尊神殿,让它保持强韧、美丽和清洁。

自古以来,美丽的外表从来都不是徒有其表,朱颜很久以前就懂得。在她看来,“徒有其表”是对美貌的歧视性用词,相对于无里无表的人或物来说,表之美自有它的价值所在。这一点男人最懂。沈鹏飞自然也是懂的,他愿意为朱颜花钱,支持一切她想做的事。所以当朱颜跟他说,自己想去健身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地说:“去吧,买装备和办卡的钱,我报销。”

沈鹏飞不在乎为朱颜花钱,朱颜却感觉总有一种亏欠。和沈鹏飞在一起越久,这种亏欠感就越重。跟沈鹏飞在一起后,每次见面,这个男人都给她的钱包塞满零花钱,信用卡更是随便刷。这样的宠爱,对朱颜来说,是甜蜜,却也是负担。

长这么大,能让朱颜肆无忌惮花他的钱,而且花得心安理的,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朱以放。

想起来,朱颜有点愧疚。她已经有些时日没跟朱以放联系了。最近一次和他联系,还是三个月前的父亲节。那天她看大家都在发父亲节祝福,想着她家老头也挺可怜地,便也给他发了条信息,祝他节日快乐,最后煽情的带了一句,女儿想你了。过了两分钟,朱以放给她回了一条信息:是不是没钱了?

这让朱颜又是感动,又是心酸。也不知道这个倔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从健身房出来,朱颜在路边等车,她盯着路边的一对父女看了很久,她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骑在朱以放的肩头,笑着喊:“驾,驾!”此情已然成追忆。

她想了想,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小妈郑柳的电话,拨了过去。比起和朱以放没话找话的尬聊,朱颜和郑柳的共同话题可能还更多一些,交流起来也更轻松。所以偶尔联系,她都是直接找郑柳,有什么话也是让她转达。

郑柳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朱颜不死心,又拨通了朱以放的电话,接通后是嘟嘟的忙音,也是无人应答。

怎么两人电话一下都打不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朱颜下意识地拨了小姨梅朵的电话。刚拨出去,她想了想,又挂掉了。内心里,她并不希望小姨和朱以放有过多的瓜葛。所以她也不希望从小姨那里探听朱以放的消息。

梅朵却很快回拨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朱颜:“方便说话不?”

朱颜说:“方便呀。”

她叹了口气:“你可以不方便的。”

朱颜问:“发生什么事了?”

梅朵说:“你爸他……”

朱颜心下着急,忙问:“他怎么了?”

梅朵说:“他住院了。”

朱颜问:“朱以放生病了?”

梅朵说:“你要是方便,不如回来一趟。”

2

朱颜请了一周假,订了机票,直奔北京。

这一次,又是梅朵到机场接的她。尽管朱颜内心里不想劳烦小姨,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在这偌大的北京城,只有小姨是她最亲近的人了,遇到什么事,她能找的,也只有她。

朱颜在梅朵家放下行李,稍作停留,就和她一起驱车前往医院。

“这才四点半,怎么就堵上了?”朱颜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队,心里涌出一股没由来的焦躁。对这座城,她始终爱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有她牵挂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回来的。

梅朵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堵城的节奏,她目视前方,手指很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愁。

傍晚她们赶到医院,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住院部的电梯里,家属们上上下下,手里拿着各种餐盒。

朱颜和梅朵进到病房的时候,郑柳正拿着湿毛巾给朱以放擦脸,地上一个不锈钢脸盆,里面有半盆水。看到她们进来,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略点了点头,说:“颜颜来啦。”

朱颜走上前去,看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朱以放,鼻子一阵发酸,“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朱以放是意外受伤。半夜他去卫生间,没有开灯,黑暗中碰倒了香皂盒,他俯身去捡的时候,又碰倒了玻璃杯,他想回过身去开灯,偏又一脚踩在香皂上,摔倒了。郑柳听到动静后,起来开灯一看,发现卫生间一片狼藉,朱以放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是一滩殷红的血。摔倒的时候,他的大腿被玻璃碎片割破了,血流不止。郑柳吓得赶紧呼叫120,然后找药箱帮他止血。

因为送医及时,经过手术,血止住了,朱以放算是有惊无险。但因为失血过多,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中午清醒了一会儿,输了液,吃了药后,又沉沉睡过去了。

此刻穿着病号服的他,眼睛紧闭,面色晦暗,两鬓有了些许白发,看着明显苍老了许多。因为郑柳刚给他擦过脸,他的头发被捋向后面,额头裸露着,朱颜第一次看清楚了,他额头的左上角,果然有道疤,突兀的趴在那里,像一条大虫子。

一旁的梅朵,眼神哀伤,一双眼睛在朱以放脸上停留了很久。

郑柳给朱以放擦完脸,接着又给他擦手,手背、手心、五指,她仔细擦拭。擦完后,她洗干净毛巾,然后端起脸盆准备去倒水。

朱颜上去把盆抢过来,拿去倒了。

梅朵问:“你还没吃饭吧?”

郑柳看了一眼时间,说:“呀,都这个点了。”她抱歉地笑笑,“老朱一出事,我整个人都慌了,真是没用。”这两天她的确是不容易,送朱以放到医院,联系手术,手术结束后,她又一直守着他,一会呼叫护士过来量血压,一会儿帮忙换输液瓶,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朱颜看着郑柳红肿的双眼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郑柳忙说:“还是我去吧,我在医院跑了一天了,比你熟悉。”她把手上的一叠资料交给朱颜,“你帮我拿一下,我一会儿回来还要去交费。”说完蹬蹬蹬下楼了。

朱以放住的是VIP病房,床头柜、更衣柜、鞋柜、药品柜、医用冰箱一应俱全。梅朵放下小挎包,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花瓶,把带来的鲜花插好,又把果品和营养品归置好。然后搬一把小凳子,在病床边坐下。

她看了看朱颜,问道:“晚上你是跟我回家,还是在这里陪护?”

朱颜说:“我来陪护吧,郑柳已经守了两天,晚上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说着,她随手翻开了朱以放的病例资料,忽然她的眼睛一闪,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身体一阵发颤。尽管医生那龙飞凤舞的草书让她几乎看不清楚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但是血型那栏,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写着:O型。

3

朱颜驴友群里飞快地敲下一行字:0型血的爸爸和A型血的妈妈,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吗?

有人回复说能,有人回复说不能。

久未露面的疯子大叔跳出来说:这怎么可能?初中生物没学好吧,O型血和A型血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只可能是O型或者A型,不可能是AB型。

朱颜手指颤抖着打出四个字:是这样吗?

疯子大叔回复:必须是这样啊。这个AB型血的是谁家孩子啊?他家里莫不是种了一片草原?

朱颜觉得这个周疯子真是恶毒,她不想再理他了。她退出群,眼泪啪塔一声掉下来。

朱颜上大学的时候,献过两次血,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AB型血。以前她经常陪妈妈去医院,所以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妈妈是A型血。至于朱以放是什么血型,她不知道,也从不关心。

可是今天她知道了,他是O型血。

一个O型血男人和一个的A型血女人,能生出一个AB型血的孩子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朱颜不是不知道答案,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不是朱以放的女儿这个事实。

朱颜把梅朵叫到过道,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梅朵有点慌张:“知道什么?”

朱颜扬着手里的病历本,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你这孩子,你在说什么?”梅朵拉住朱颜的手,试图安抚她。

这时郑柳买了饭回来,看到两人在病房外面站着,她招手说:“一起来吃饭吧,我给你们也打包了一份。”

朱颜还想继续,梅朵指了指郑柳的背影,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郑柳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也不想让她知道。

房间有一个折叠小方桌,郑柳把桌子支开,把打包回来的餐盒一一摆上去。三人就着小桌子吃饭。

朱颜胃口全无,脑子一片空白,她拿着筷子,手却抖得厉害,一片青菜夹了三次都没夹到碗里。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是朱以放的女儿,朱以放不是我爸爸!那我的爸爸又是谁?我又是谁?

郑柳见朱颜红着眼睛,神色异常,以为她是担心朱以放的身体,便递过去一片纸巾,安慰道:“不用担心,医生说你爸是失血过多,休克性昏迷,已经没有大碍了。”

梅朵看了朱颜一眼,问道:“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郑柳说:“还要输液几天,等他体征都恢复正常,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她询问朱颜晚上是否要留下来陪护,朱颜呆呆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没回话。

郑柳见状,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照顾他习惯了,护工晚上也会来帮忙,颜颜的话,我还怕她不方便。”

朱颜抬起头,问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梅朵给朱颜使了个眼色,说:“颜颜晚上还是跟我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然后不由分说,架住朱颜的胳膊,把她拽出了医院。

梅朵是有意不让朱颜留在医院的,她猜到朱颜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害怕朱颜脑子一轴,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赶紧把她拖走。

朱颜倒冷静下来,在车上坐定后,她问:“我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梅朵叹了一口气,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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