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文-叶落伶俜

文章虚构，仅为娱乐

-1-

他是一个年迈体弱的老人。

它是一只身体健壮的公狗。

我认识他们是在那个夏天，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那时候是正午，我拎着沉重的行李到处跑。

“日，这领导……真是太……太坑爹了……这么大的太阳，还叫我出来……考察什么狗屁东西……真是的。”行李压的我气喘吁吁，毒辣的太阳灿烂到爆炸的笑容让我心里不爽，嘴里骂骂咧咧。

“哎呀……哎呀……”我喘着气，看了看手里的卡片，上面写着我这剩下的一周的住处。

“哎呀，看这上面……好像是那一家吧……。”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房子，擦了擦汗，把包放在门外，打算进去。

“汪！汪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呲牙咧嘴的黄狗。

“欸……黄铁柱！别叫，是客人来了！”房子里传出一个弱弱的老人的声音。

黄狗一下子就不叫了。扭头看向正缓缓出门的老人。

那个老人驼着背，缓缓走到我面前，笑容让脸上的皱纹深深的。和我握了握手说。

“啊，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什么公司的人吧，哈哈，对不起啊，这是我家小狗，叫黄铁柱……唉哟，我帮你把行李拿过来吧。”老人说着想要去拿行李。

“不不不不用了。”摆了摆手两三步把行李拿在手里。

到了属于我的房间，我把东西收拾好，转身和老人说话。

“那个……我叫智无障，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哈哈，你叫我鲁铁柱就好了。哈哈。”

于是，第一天，我知道了他叫鲁铁柱，它叫黄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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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在鸟叫声中醒来。

“妈了个X农村里鸟都这么叫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爬下床，打了个哈欠，走下楼梯，我看到了老人和他的狗。

老人坐在门口，看着初生的太阳。而他的旁边是那只黄狗。

我走过去，却发现老人脸上淌着泪。

“呀！那个……鲁爷爷，你怎么了？……”

老人看了看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

“没什么，就是想儿子了……”老人扭回头，继续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继续流着眼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不说话。

来之前就听说，这位老人的三个儿子都在城市里面打拼，一般一年才回来一次。平时与他相伴的，就只有那只叫做黄铁柱的狗。

在老人家吃过早饭，我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开始写文章。写到了正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下楼看看老人，却发现老人不在。

于是我就当作休息散步，在房子里逛了逛。

房子里挂着很多照片，有的是人，有的是狗。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照片上面的狗都不是同一只，于是，我决定，去问问其他人。

于是，我在其他人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

-3-

老人叫做鲁铁柱，这大家都知道了。

而黄铁柱，却不止是一只狗，它是很多只狗的名字，都是老人养的。

鲁爷爷有三个儿子，当最后一个小儿子十八十九岁去大城市里打拼的时候，大儿子送了老人一条狗，一条白狗。

老人倍加珍惜。或许，在老人看来，这条狗就是大儿子的化身。

可惜不久后，狗在一个午后被车子碾死，而几天后也传来消息，大儿子出了车祸，没钱住院，结果发现死在家里。这事听起来很蹊跷，很奇怪，但是却就是这样。

老人听到消息后很伤心，坐在家门口一坐就坐一整天，晚上又回去。每天早上都有人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远方的云和太阳。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看到他家又多了一只狗，黑白相间的。

这次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护小狗，因为它，就是二儿子的化身。

那只狗很聪明，却被别人拐走吃掉了。而二儿子却被别人骗了，在家里哭了很久。

老人说，他再也不养狗了。于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家里有狗。

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时光。他家里不知为什么，莫名出现了那条黄狗。

那只黄狗的来历不明，有的人说是小儿子送的，有的人说是老人自己一个人太寂寞买来养的，也有人说是自己跑到老人家来的。

但不管怎么样，老人还是养起了狗。

这狗一养，就养了五年。

而这五年里，发生了许多故事。

-4-

养那条黄狗的第一年。老人身体还算健康有力，能做一些劳作。

第三年，老人慢慢得了许多病，有段时间竟然不能下床，而这段时间，就是由乡亲们照料他。那只黄狗也很听话，老人醒着的时候，便在老人身边看着老人。而到了晚上，却离开家，去往不远处的树林里。

那个农村里有很多树林，也有很多野生动物。一般没有人会去树林，因为树林就像是个迷宫，曾经失踪过许多健康有力的年轻人，于是，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那些森林里了。

可是它去了，还时不时叼回来一些野鸡野鸭之类的。于是，人们说这只狗，有灵性，一直以来被人们当作饭后的聊天话题。

病好后老人还说，他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一定会看到床下躺着的狗，吐着舌头呼着气看着他，旁边桌上是已经断了气的鸭子或是鸡。

第五年，也就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老人和他的黄狗仿佛有一种默契，就是无论老人在想什么，黄狗都能知道，并且很听话。

有人说，这条狗好景不长了，快老了，也要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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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房子里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回来了，在门口吹着笛子，那只狗也吐着舌头，喘着气，看着老人。

我的出现似乎打断了老人。老人放下笛子，看到了我，笑着说。

“回来了啊，我……吹笛子不会打扰到你吧。”

“啊不会不会，我很喜欢听您吹呢。”

老人又笑笑。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转身端出一碗粥，说。“来吧吃点东西，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我走过去，拿了粥，和老人道了声谢谢，坐在面对老人的椅子上，喝着粥，问老人。

“请问……您的一天都是怎么度过的？”

老人听了，扭过头看了下我，眼神中略微闪过一丝惊讶。我才意识到我这个问题有点唐突。刚想改口，老人却回答。

“呵呵，我这一天啊，也没啥的，大不了就是早上去散散步，和它一起。”老人指了指那只叫做黄铁柱的狗。“下午就吹吹笛子，休息休息，或者和它一起去打打牌什么的。晚上就和它一起看电视。”

我发现，老人的一整天，似乎都和他的狗有关，

或许，他早就把它当做一个人了吧，当做一个形影不离的朋友。

“它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老人说。

-6-

晚上，我下楼梯的时候，听到了老人的声音。

“哎呀，铁柱啊，你看看你身上，多脏啊。”

“铁柱啊，你看看外面，那朵云像不像儿子啊？”

“欸铁柱，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弄，好不好啊？”

就是这样，老人对着一只不会说话的狗，说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这样子多久了，我也不知道，他还要这样多久。就像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寂寞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要寂寞多久一样。

和它说话，仿佛已经成为了习惯。真不知道，要是有一天那只狗老了，不能再陪伴他了，他会怎么办。

是对着照片发呆吗？还是一个人看着云朵自言自语？

“看啊，那朵云多像你啊，铁柱。”

-7-

我要走了。

离开老人和他的狗了。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

离开的那天下了雨，雨打在头发上，打在老人憔悴的脸上。

不知何时，老人已白头。

回到了我的城市，回到了我的生活中，渐渐忘记了那个叫鲁铁柱的老人，和那只叫做黄铁柱的狗。

直到很久后，久到忘记了岁月。我手机突然接收到一条消息。

是老人的小儿子，我和他聊过天，说让他多回家看看老人，看看那个孤独的只有一条狗陪伴的老人。

“我爸爸去世了。”

消息很短，却震撼。

我看着对话框，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那段文字，我眼前慢慢浮现出老人和那条狗的一点一滴。即使我从未看见过很多。

“铁柱啊，你说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铁柱，听说儿子就要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啊？”

“铁柱，儿子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铁柱，听说儿子生病了，不知道有没有吃药啊。”

“铁柱……”

我又接到一条消息。

“他躺在地上，旁边是他的狗，都去世了。他们好像还在说话一样。”

我读着这一段文字，咬着牙，缓缓打出了两个字。

“安息。”

安息吧，那个叫做鲁铁柱的老人。

安息吧，那个叫做黄铁柱的黄狗。

安息吧，那个对着注定不会说话的狗说话的人。

安息吧，那个虔诚的听众。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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