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哥哥去买药
城市的喧嚣隐去,微风习习,夜色正浓,我陪哥哥去买药。
大步流星十分钟,到了。
撩开半透明门帘,一张长条桌子挡住大部分去路,只留有仅能一人进出的空间。桌子上面放着一笔一本一瓶消毒液一个喷水壶,本子上面字迹潦草,龙飞凤舞好似鬼画符,消毒液的牌子是蓝月亮。向内看去,正前方是一大排高高的朱红色的中药柜子,柜子最顶部两行大字特别醒目: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蒙尘。下部分是若干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上都写着中药的名字,药名千奇百怪,像蛤蚧虫草核桃仁,当归朱砂何首乌……左右两侧是西药柜,层层分类,一目了然。桌子旁边还有一个电子称,我哥站了上去,屏幕显示84KG,我也站了上去,屏幕显示76KG。我哥说,靠,又胖了。我说,没事,血压别干上去就行。我哥摸了摸肚子,没说话,但是抛给我一个樱木花道的眼神杀。
美女店员迎了上来,以命令式口吻说道,大哥,扫码。声音脆亮亮的真好听,我和哥哥很听话,拿出电话,乖乖就范。之后美女店员又掏出手持电子测温计,对着我俩胳膊,咔,咔,来了两枪。
一通操作,行云流水,好在我俩没发烧,得以顺利过关。
美女店员问,咋地了,买啥药?我哥说,治腰疼的,上班腰抻着了。来,这边,店员把我哥引到一处柜台,耐心地介绍着各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我偷眼打量着店员,大高个儿,身材苗条有致,长发高挽,睫毛弯弯,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一点点,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似大家闺秀,不说沉鱼落雁,也可比闭月羞花,妥妥的美女一枚。
忽然,从里间屋出来一个老太太,走至美女店员身边,我在门口这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出她们的嘴唇在上下不规则地律动,忽高忽低有点儿像心电图上面的波线。
老太太微胖,着黑灰色粗布衣衫,头发有一半白,盘于脑后,扎了个攥儿。面目稍微有点凶,那皱纹爬满了脸颊,纵横交错,特别是两个眼角,就好比纸扇子的骨架,呈放射状条条散开,眼皮耷拉着,不过老太太精神头喯足,走路带风。
此二人凑在一起,这画风绝了,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一个养眼,一个刺眸。我的脑海里不经意间浮现出了王婆和金莲叽叽咕咕给武大开药方的场景……
我猜美女此时兴许在说,干娘,我家叔叔这几天就要回来了,我怕得很。老太太说,怕个屁,一不做,二不休,到时一火化,一问三不知,全当不知道,那武松就是有通天本事,又能奈我何?武大一走,既成全了你的好事,我又得了银两,两全其美,岂不快哉?美女说,干娘所言极是,一切听从干娘安排……
我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敢紧拉哥哥走?
正在犹豫之际,我哥已经扫码付了款。哎,优柔寡断了。
刚迈出店门,我就把脑海里刚才出现的一幕说给哥哥听,我哥说,去你大爷的,你才是大郎。我说,哥,还是小心为妙。我哥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捂着野蛮的腰,紧走了几步,欲踢我,我一扭身,凌波微步,巧妙躲开了。
我钻进一家超市,给我哥买了一兜水果。
打道回府,街上已经没了人,我俩一路高谈大论,不时地发笑,惊飞了树丛中的麻雀,也破坏了两条流浪狗的一场情事,两条狗从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来,在我俩身后狂吠了好久。我哥看了看狗,又看了看我,平静地说,咱俩现在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我说,二师兄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