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散步

第一天上课。

放学时，感觉很疲惫。

原定游泳计划取消了。

就散散步吧！

晚饭后，我和丹凤，与平时一样，从各自家出发，相向而行，在小学门口碰头。

习惯性往红豆方向去。

半路，我提出，今天换条路走吧！一直向北，去江边。

丹凤欣然同意。

还是和平日散步一样，边走边聊，聊孩子爱美的心理变化，聊环境对人的影响力之大。两人聊得兴致勃勃，沉浸在彼此融洽的交流中，只有愉悦，兴奋，白天的疲惫之感荡然无存。

一路向北，不太清楚到了路的尽头，转向后，通向哪里。虽然，这里只是弹丸之地，虽然，我生于斯长于斯。然而，儿时的这里与此刻的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尽头，右转，是一条小路，在高楼后面，很是幽静。

我的记忆里，这里原来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建筑垃圾随处堆。

现在，这里新铺了一条网红柏油路，红蓝两条线，把路一分为二，随着路线蜿蜒曲折。路的两旁，是成片的田野，一片此起彼伏的蛙声，把我们的记忆拉回到儿时。

前方，儿时见过的房子，依然矗立。我在记忆的丛林里极力搜索，定位。这片房子，三十年前的方位，似乎无法与眼前的位置重叠。

我和丹凤的记忆和判断，偶尔相左，又时时呼应。

咦？这里明明有一座桥，儿时常常走，印象深刻，绝对不会错！我们俩都很确定！记得前两年，我散步回过这里。桥，很老旧，没有记忆中宽广，却依然挺立在河面上。

桥，去哪里了？

没有了桥，我们无法到河的对面——那里直达回家的路。

原路返回，我觉得路有点远。

再往前走，不清楚前方有没有桥。

我看到，前路虽然有些僻静，但还有路灯。不远处的，河对面，高楼林立，灯光璀璨。都说条条道路通罗马，我想，只要往前走，一定有桥，一定能到对岸。

丹凤显然有些犹疑，她建议往回走。

我劝说：往前走吧，如果走不通，咱们再回头。

路的左边，都是厂房，有的是简易工棚，有的是古旧建筑。我在记忆中翻箱倒柜，始终没能找到半点零星的记忆。

继续往前，路灯没有了。周围越发安静了，时不时传来狗警觉的狂吠，离我们很近，让我们不寒而栗。

我加快脚步，心底期望着尽快走完这条黑暗僻静的小路，赶紧回到对岸灯火通明之处。

从崭新的柏油路走到斑驳的水泥路，然后是尘土覆盖的古朴泥路，再往前，竟然是新建中的乱石路。

一路上，我们不再聊天，就是闷着头，往前赶。一脚深一脚浅，时而踉踉跄跄。丹凤拽着我的胳膊，两条汗湿的胳膊紧紧靠在一起。

狗吠声，远远近近。周围是黑暗的，是荒凉的，是让人浮想联翩心惊胆战的。

当我们终于走到尽头时，前面是宽阔无比的河面，河水汹涌澎湃，根本没有桥！此刻，我的情绪是崩溃的。真想生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河对面。此刻，我们返回，那是相当漫长的旅程！

这时，我的脚已经酸疼。想到我们必须往回走，而且要走那么遥远，才能回到原来的桥，然后，还要走好长好长的路，才能到达灯火通明繁华之地。

别无他法，我们只能相互偎依，彼此陪伴，脚下生风，狂奔返回。惧怕着那么多狂吠的狗，想象着荒无人烟处会不会有意外，一路忐忑，一路强装镇定。

走了很久，忘了脚疼，后背已湿，终于走到了亮亮堂堂，热热闹闹，有小吃烧烤，充满烟火气的住宅区。心底，我长长舒了口气。

回到家，手表显示，走了一小时五十五分钟，8.18公里。

我的腿已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