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
我打开车门,把他的书包从他的肩膀转移到我的肩膀,他有点不好意思,从车上拿下了一打牛奶,关上了车门。
进了学校的后门,路灯没开,他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灰暗里。
K哥,我快迟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我把他送到宿舍楼下,他提着书包和牛奶,急急忙忙的跑着进楼,他不再是那个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的小孩了。到了宿门口,在宿管阿姨冷冷的目光下,他对我笑笑,少了一颗门牙的他还笑的那么灿烂。
混世魔王“你这个大白兔再给我一颗好不好?”
面前的这个小男孩舔了舔嘴唇,然后吮吸了几下手指,奶声奶气都对我说到。
“嗯,好吧。“我想了想还是把他刚刚分给我的奶糖又”送"给了他。
2002年,他还在脯乳期的,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在吃奶的小弟弟。他家住在我家隔壁,两个小孩就这样做了邻居。
2004年,会摇摇晃晃走路的他俨然成为了他家这一代的混世魔王。当时8岁的我被天天被他“折磨”。
“妈,流氓又来了是不是?”放学回家,面对满是涂鸦的卡通书和被唾液洗礼的连环画,我向我妈妈问道。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肯定的。不然哪家小鬼有这么强大的破坏能力。
2005年,我成功收服了这一只小怪兽。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陪他玩。
小孩子都是要哄的。不管它是多么顽劣的小孩子。他的家里在我家隔壁开了一家电器店,他的父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照顾他,所以就更不可能陪他玩,当时十岁的我或许就是他的依靠。
说来这家伙其实也很有趣,你不需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玩具,你出去玩他就跟在你的后面,屁颠屁颠的样子,不哭也不闹。
家的后面是一片田野,当时上小学的我回到家就会发现他就在那边等我,挂着鼻涕流着口水,灿烂的笑着。
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坏,她会穿着她妈妈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袋豆浆,不喝,每次只在嘴巴里咕噜几下便带着目的性的吐在他家的门口。后来才知道,他当时看了葫芦娃,就迷上了水娃。
2006年,这头小怪兽搬家了。走的时候他嚼着大白兔奶糖,在等待时间里,他又屁颠屁颠跑过来并且分了一颗给我,等他吃完他自己的那颗,觉得不过瘾,就把他之前给我的那颗要了回去。
之后他上了小学,听说成绩不错。我也以为我们两个的生活轨迹和平行线一样 不会再相交。
没有这头小怪兽的破坏,上初中的我买的很多的漫画都得以保存。虽然觉得漫画不被破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我也开始想念他。或许和漫画比起来,他对我来说更加重要。但是变故的出现,让我们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2010年,初二。我一边背诵着课文,一边从父母的对话中提取信息。小乖的爸爸因为贪污被双规,小乖的住宿问题等待解决。她的妈妈在外地做生意,他读书期间是由他爸爸带的。现在他的爸爸被调查,他便没人照顾。上小学二年级的他就要面对的这样的问题。
然后,经过两家的讨论,决定把这混世魔王接到我家里来住。
当时放学回家,我看到了穿着灰色短裤的小魔王蹲在地上玩蚂蚁。他还是没变。
他就在我家里住着,陪我上下学,陪我备战中考。为我体育成绩进步而高兴,也为我作业太多而不平。他和我又在一个屋檐下了。
一天夜里,我夜自修回来,他在一楼走廊的等我。他倚着墙壁,当我叫他时,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夜自修放学9点,爸妈早上楼了,他一个人等我回来。我背着他上楼,他趴在我的背上,迷迷糊糊的咕哝着:“K哥,要是我不是10岁,我是15岁,我就可以像你一样自立了吧,到时候爸爸也回来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鼻子一酸,噙在眼眶的泪水溶解在暗黑里,反手摸摸他的头发,轻轻的嗯了一下。
过了中考,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腾出时间陪他玩了。当得知重点中学的录取线时,他高兴的唱起了他改编版的《洋葱》:“如果你愿意一遍一遍一遍的刷着数学题……”
“K哥,以后我也要上和你一样的高中。”
“嗯。那今晚干什么呢?”
“打游戏。”
上了重高,能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早上6点起来,他还在睡,我也不忍吵醒他,每次起床都得蹑手蹑脚。晚上回来10点多,冬天很冷,每次他等我都等到睡着,被我爸抱到楼上睡觉。听爸爸说,他还吵着不上楼说要等小K哥哥回来。
呵,我亲爱的弟弟。
高中星期六晚上不上课,我们就躺在大床上聊天,他成功的从我口中得知我喜欢的女孩叫杨SX,一个劲的要我去追她,而我却摆摆手,一脸认真的装逼,说以学习为主。
临近高考,罹患抑郁症的我被灰色笼罩,面对各种各样的的冷嘲热讽,我无力回击。他却哭着一个劲的给我加油打气。
“你为什么啊哭啊,小乖?”我哭无力了,问他。
“你哭,我也哭。”他哭的更凶了,回答。
诶 ,我亲爱的弟弟。
高考结束,成绩不理想。他几天高兴不起来。“就几个选择题的事情啊,本来K哥就上重本啦。”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却显得苍白无力。喜欢的女孩去了日本,他怂恿我去办理护照,去日本找她。
“没结果也好啊,你就当去日本玩了呗,你不说那小妞怎么会知道你喜欢她,对了回来给我带A片,我喜欢波多野结衣的。”
他给了我一个理由,所以我只身去了日本。
爱情都不会同电视剧演一样,我的爱情伴随着遗憾。
时间回到2018年,我靠在车门上,目送着他走进教学楼,和多年前我送他上小学一样,他回过头来向我吐吐舌头。
2013年的早晨,开学。
“早点来接我,别让我等,否则……”
“喂,柯小乖,那个送你上学的是你什么人?我要登记一下。”他的小学班主任问他。
“哥哥,亲哥哥。”他冲校门口的我笑笑。
“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子女吗?怎么还有个哥哥?”老师诧异。
——
此文献给我最亲爱的弟弟和阅读后的你
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