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凰途（3）
003 谷主大人来了
顺利解决掉谭潇潇，顾妤蓁心情很好的赴约去了。
绕过城门的守卫，出了城，唤来自己的坐骑云鸾。顾妤蓁一路向南，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然而俯视下方，所见的景象却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那是她熟悉的谷主吗？
月光之下，枫影绰绰中，那人负手而立，一身玄衣，发丝如雪，用一支血色的簪子挽起少许，显得格外刺眼。
也许是感觉到她的迟疑，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下一刻，她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谷主······”失败了吗？
双脚落地，手指划过发丝，她讷讷的唤了一声，有些不敢置信。
巫族天生的墨发黑瞳，只有在生命枯竭的时候才会变得苍白。
“别担心，只是刚刚接受了传承，力量还未完全稳固，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顾妤蓁的心才重新恢复了跳动。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白发随微风飘动，细长的眉眼轻轻上挑，鼻梁高挺，棱角分明，白皙的额头上一个黑色的火焰状图文像是有流光闪烁，看起来犹如活物。
似仙，似魔。
如果说黑发的谷主给人的是冷凌与邪气，那么一头的白发则添了几分不染尘世的脱俗。
“这算不算是携手白头了？”
她拉起他的左手，眉眼弯弯。
“呵······阿蓁以前不是说惟愿此生不白首吗？”
他轻笑出生，手指在她额上轻弹，尽是宠溺。
顾妤蓁享受般的眯起了双眼。
“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啊。”
巫族的寿命由力量决定，力量枯竭便意味着生命的枯竭，那时发丝成雪，黑眸转白，形容憔悴，犹如枯槁。
就如同人族年过半百的老者一般。
她，讨厌人族。
即使，她本身便出自人族。
两人坐靠在一株枫树下，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听着他的声音传入耳中。
“半年的时间，当年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谭家时日无多。”
这是要对谭家动手吗？可是为什么？顾妤蓁心有疑惑。
“当年那件事情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她这半年里一直没有停止过对谭家的查探，不管是用蛊虫控制住谭潇潇，还是多次冒险闯入谭家的禁地。
“我听流晅说了，你打算对谭家出手。”
夙少赟微微侧头，用手敛开她落在鼻尖的秀发。
“我和李椹有些合作，答应帮助他取昱和而代之。”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帮助一个身份低贱的逆成为人族的最高统治者，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交换条件是什么？”
“人族自此，唯我驱使。”
顾妤蓁直起身，惊讶的看着他。这样的条件李椹能答应？那不是把自己当成个傀儡一般卖了吗？
李椹她已经见过了，不像个傻子。
“阿蓁，你说禁脔和傀儡，孰优孰劣······”
顾妤蓁很想说，在她看来两者并没有区别。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夙少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不说他了。我听流暄说你让他暂时别动谭家？”
她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要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突然就振奋了起来。
“再过半个月就是谭老太爷的七十大寿了，我想怎么的也得让人过完寿辰吧。而且，我在谭家白吃白住了大半年，总得送上点谢礼啊。”
她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在谭家密室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对了，谷主。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小可爱吗？”
夙少赟问道：“你在交界处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好像是叫叶宁悦对吧。”
“是啊，就是她。我才知道，她是我表妹。”
天知道在看到那些信息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怎样的兴奋与喜悦。
原来这世上还有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原来这份仇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背负。
所以啊，小宁悦，既然你身上流着傅家的血，就不要怪我把你拖进这个漩涡了。
她重新将头靠在了夙少赟的肩上，手指缠绕着白发，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默，声音也变得无精打采。
“其实我蛮喜欢她的。”
夙少赟叹了口气，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轻吻上她有些颤抖的双唇。
“既然喜欢，又何必呢······”
顾妤蓁紧紧的闭着眼睛，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用力的摇了摇头。
“她是傅月息的女儿，就注定要背负着属于傅家的血仇。”
当年无意间救下那个女孩子后，两人之间便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她喜欢她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就像是家破人亡之前的自己。
可是就算这样，在自己知道她是小姨的女儿时，就已经决定了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那是两个家族的仇恨，数百条鲜活的无辜生命。
她曾无数次的从噩梦中惊醒，在一片黑暗中茫然无措。
这样的感觉，怎么可以只有她一个人体会······
背上一下下轻柔的安抚，让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当中。
耳边是谁在轻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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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少赟看着在自己怀里渐渐沉寂的女子，心头涌起无尽的怜惜。
他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遇到她时的情形：小小的女孩子被一堆杂草掩盖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呼吸微弱，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被他发现之后没有丝毫的惊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却依旧不愿闭上双眼。
那么倔强，又那么脆弱。
他在那一瞬间就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那一年，他刚满十六岁，被选为绝魂谷的少谷主外出历练······
那一年，她才十二岁，刚刚失去了自己仅存的亲人······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过震撼，所以他从来不忍心拒绝她。
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知道，若是无法报仇，她永远也走不出那座自囚的牢。
顾妤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清水竹苑的阁楼上，身边只有云鸾守着。
推开窗户，月色正明，目之所及是一片竹叶苍翠。男子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右使大人，你可终于舍得醒了。”
顾妤蓁揉了揉自己还有些迷茫的脑袋，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屋顶，看着正在极目远眺的白流暄，有些疑惑。
“你怎么在这？谷主呢？”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略带沙哑。
“走了啊，他现在的事情可多着呢，能来见你一面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至于我嘛，右使大人你都把美人儿送上门了，我自然要过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大人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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