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花如尘埃【07】
第二章
（1）
自从那天晚上后金燕没再见过陈博翰，而孟清雅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一处落脚点，在家受了委屈或是偷溜出来玩的时候都会住在金燕家。
每天依旧像是在数着日子过，在金燕身边唯一一件称得上变化的事情便是林巧喜辞了这份工作，这倒是令金燕始料未及。李姐扣了林巧喜一大笔钱，林巧喜出乎意料没争没抢甩甩手便离开了。
林巧喜离开舞厅的第二天晚上便叫金燕去她家吃饭，算是告别过去的晚餐，金燕自然请了假陪着她，无论怎样，离开这种生活对于巧喜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燕子，从今天开始，我林巧喜就不再受这些人的欺负了。”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算得上是认识巧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到巧喜亲手做的菜。
“金燕，你知道的，自从我爸妈死了以后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只有你和嬢嬢对我好，都说我是丧门星的命克死了自己爸妈，难道真的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因为害死他们的人有权有钱吗？燕子，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想着有那么一天我也能有机会站在那个有钱的圈子当中，我也想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说着流着眼泪又笑了，笑着笑着哭得更厉害了“燕子，我想我爸妈，你们都以为我是那种为了钱会出卖自己的人是吗？我不是，我只是想有一天不再过这种要去街坊领居家蹭吃蹭喝的生活，我也是人，我也想活得有尊严，但是我能怎么办？燕子，我不像你读过书，你还在女中读书的时候我已经混迹在那十里洋场中了。我知道这个社会很不公平，像你像嬢嬢那样的好人为什么要被贫穷折磨，而那些虚伪的小人，伪君子，却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你说这是为什么？”
金燕将她的头抱在胸前，安慰道：“巧喜，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事情使我们决定不了的，但是我们还是得努力活着呀。”
“燕子，你认命吗？”林巧喜的问题金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却始终没能得出答案，林巧喜也没给她机会开口而是帮她做了回答“你不认。如果你认命就不会在上学的时候拼命读书，如果你认命就不会在嬢嬢生病以后还要给嬢嬢治病，如果你认命你就不会因为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伤心。燕子，你自己都是不认命的，你怎么忍心叫我认命？”金燕语塞，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自己怎么会不懂？自己都不会选择认命又怎么让巧喜认命？
金燕轻拍着林巧喜的肩膀：“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的巧喜不会轻易低头，我知道你还是那个一直护着我的林巧喜。”
“不哭了，今天以后一切都过去了，我林巧喜不用再回去工作了。”说着轻推开金燕用手背擦干眼泪“来，再喝一杯！”说着也不管金燕一饮而尽。
“金燕，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从今往后没了我你一个人在舞厅该怎么办？”
金燕苦笑一下：“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做下去，我妈还需要这笔钱治病。”想到这里只能将全部的愁绪都凝结在酒杯中再流向胃中。“算了，不再提这事了，继续喝。”
“燕子，”巧喜握住她端着酒杯的手“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等我在孟家站稳了地位，我一定会带你走出那个魔窟，带你走出那个灯红酒绿人畜不分的鬼地方。”
金燕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倚在窗边盯着天井中一株野花“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最后自私一下努力一下等着高中毕了业再去找工作会不会好过现在这样？”
林巧喜从背后紧紧抱住金燕，“这些年你真的太苦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疼，嬢嬢要是知道你做的该有多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