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母亲今年六十七岁,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她没有多少文化,小时候由于家里穷,只上过两三年小学,而且断断续续,所以大字不识几个。但这并不妨碍她聪明能干,有智慧,懂道理,精于人情世故。有时候甚至比我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更加懂得生活。
母亲很勤劳,从来不惜力。未出嫁时就是家里的壮劳力,一个人能挣到两个人的工分。在那个靠挣工分养家的年代,她总是生产队里大家哄抢的合作对象。成家后,有了我们,为了这个家,她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劳动中。
她不会什么技术,也没有经商的天赋,全靠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劳作。拾铁是母亲干的最长的活计,一干就是二十年。
记得我上小学时母亲就开始拾铁,供我们兄弟二人上学。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她没有休息过一天,就连大年初一也没有停歇过,直到我参加工作才光荣“退休”。
当时我们老家有好多小高炉,炉渣里有许多废铁。村民们为了补贴家用,就一窝蜂地去拾铁。一块吸铁石,一个锤子,一个小齿耙,一个小篮,一根扁担,两个箩筐,就凑齐了一套家当,可以去废渣里拾铁卖钱了。这活计成本低,投入少,只要肯卖力,收益还是非常可观的。
拾铁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却是高强度的劳动。它要求你一方面要眼疾手快,另一方面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是和高温的炉渣打交道,有的炉渣还泛着红,如果不小心,很容易被炉渣烫伤。记忆中母亲有几次被烫伤的经历,但她并没有因为烫伤而影响出工。
拾铁是一个非常辛苦的工作。一般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回来。中午吃不上饭,有时自己带些饭,有些就饿着肚子。而拾好的铁也不是当天就可以卖掉,还得用箩筐挑回家中,积攒到一定数量后才能卖钱。所以当天拾的多,挑回家的也多。母亲是拾铁高手,每天拾的最多,还要走几公里的路把铁挑回家中,所以也是最累的。当然最后卖铁的钱也是最多的。
尽管忙着拾铁,但地里的活她一样也没落下。
我们家的地从来没有荒过,每年都被母亲安排得妥妥当当,而地里的庄稼也非常争气,长得特别好。所以每年的收成还是很不错的。
直到现在她年纪大了,仍然种着不少的地。原来父亲还能帮她,现在父亲病了,不能下地干活,她除了照顾父亲,还得自己一个在地里奔波。
我们兄弟两人都在外地工作,地里的活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有时看她很累,就劝她别种了。但她总有自己的道理,听不进劝,每天还是忙碌在田地里。她常说“自己有粮心不慌”,找点事做总比呆在家里傻坐着强。我们说服不了她,就只好由着她了。
每次我们回老家,都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她总要给我们带一大堆东西,有新鲜的粮食和蔬菜,有自己精心制作的食品。她常说:“平时我也照顾不了你们,拿些东西省得你们自己做,也省得你们买。”刚开始我们不愿意拿,但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拿着。后来我们发现,我们拿得越多,她就越高兴,也就顺着她,让拿什么就拿什么,让拿多少就拿多少,只要她高兴就好。看到我们拿走那么多东西,她就高兴地合不拢嘴。
母亲很精明,也很节省,生活上精打细算。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一辈穷。”
她自己从来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但在我们身上却总是大手大脚。上学时无论我们花多少钱,只要张口,她就给,从来不问我们干什么用,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张口借过一分钱。全靠着自己的辛勤劳动,供我们兄弟二人上了大学,结了婚。她为我们付出得实在太多太多了。
记得有一年寒假,开学那天下着大雪,母亲象往常一样去拾铁。因为下午我要去上学,所以母亲回来的比较早,一回到家就给我做饭。那天中午是大米饭,母亲炒了肉菜,还给我炒了四五个鸡蛋,然后全部放到了我碗里。我推了半天也没推掉。吃着碗里的肉和鸡蛋,我心里热哄哄的,很不是滋味。因为我知道,这些肉和鸡蛋她在家估计一个月也不吃一次,现在却都全给了我!
现在父母年纪都大了,父亲身体又不好,需要人照顾。我们想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住,但母亲坚决不同意。她说:“我在家把你爸照顾好,你们在外面好好上班,不要影响了你们工作。我们在家挺好的。”偶尔来我家小住,还没住几天就非要回去。他们离不了自己的故土,心里还惦记着地里的庄稼。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朴实,善良,勤劳、宽厚的母亲。当我取得成绩时,她为我高兴和自豪。当我遇到困难时,她无私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援助我,帮助我。当我走入人生低谷时,她为我牵肠挂肚,整夜未眠,替我担忧,替我奔波。
母爱是伟大,母爱是无私的!
我爱我的母亲,我爱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