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札记（12）：新闻风波

对于《汴京新闻》焦点版刊发震天雷火药配方失窃一事，各方反应大不相同。

石越在民间的天神形象有所下降，沈括、孙固的声誉则低到了极点，两人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请求外放或者致仕。

刚回京都的唐棣看到新闻就怒了，驿馆也不回，直接杀到白水潭学院把表弟桑充国臭骂了一顿。唐棣是最早看出石越不同凡响、死心塌地追随石越的年轻人之一。唐棣中进士后去地方做官，推行改良青苗法卓有成效，在石越的运作下被破格提拔升任京官（唐棣并不知道石越暗中相助）。唐棣与桑充国的一番争论，可以看出两人实质的不同。他们都想为实现石越所描绘的理想社会而奋斗，但唐棣认为这个理想只有追随石越才能实现，桑充国则认为别人（其实就是他自己）也可以实现。

石越看到新闻时心里很不痛快，却不得不承认桑充国并没有做错。潘照临分析利弊，这件事表面上对石越不利，实际上却也有利，借此消除了皇上对石越仅有的猜忌（结党，把《汴京新闻》变成私人工具），石越在皇上心目中是可信任的忠臣、能臣。

潘照临告诉石越，他目前要做的，一是韬光养晦，不与新党正面冲突，同时提拔干材，尤其是那些有能力有抱负，却身处底层无法施展的人，培养为自己的忠实拥趸；二是正视与桑唐两家的关系，想办法控制这两大财阀，以免桑充国坐大后两位家主不再支持石越。

对唐家的拉拢控制分三条，第一，劝石越把唐家实际当家人唐甘南的二儿子唐康接到白水潭学院，认作义弟。加上唐棣，唐家年轻一代的两个重要人物都偏向了石越。第二，为唐甘南的母亲申请朝廷表彰。第三，说服唐甘南到契丹开店，暗中建立谍报网，为将来收复燕云做准备。

石越很反感潘照临对桑唐两家赤裸裸的算计，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必须依靠两家的财力，因此并没有反对潘照临在两家安插卧底。

对于《汴京新闻》的报道，潘照临建议石越去白水潭学院做一次演讲，公开支持，以免白水潭学院分裂。另外，需要安抚沈括，把他留在京都。还需利用沈括和钦天监的关系，将钦天监收为己用。

石越去找了沈括，表示信任和安慰，并且提供了摆钟制作思路和图纸，希望沈括制作出这个能够精确表示时间的仪器，替代古代计时的沙漏。沈括不愧是当时最高端的科技人才，很快就领悟了摆钟的原理。这招很高明，对于沈括而言，这个时候，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还不如引导他做一些有成就感的事情，恢复他的锐气。

桑充国没有提前知会石越而造成的嫌隙，桑梓儿在尽量弥补。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竟然看出石越大度后的勉强，能够真切地体会到石越内心所思所想。桑充国惭愧之余，也看出了妹妹对石越的情意。

这起阳谋的制造者王雱洋洋得意，自以为狠狠打击了石越，并幻想着收服桑充国。不过他也知道桑充国不是能被收服的人，他的策略仍然是挑动桑充国和石越对抗。

中书内部，王安石与文彦博针锋相对。文彦博与孙固私交甚笃，出于为孙固打抱不平，建议取缔《汴京新闻》。王安石则支持桑充国。皇上并不认为《汴京新闻》发布关于震天雷火药配方失窃的新闻有何不妥，却把桑充国归入了“郦生卖友”之列。

被新党份子章惇提拔上来的张商英莫名见证了中书这场较量。张商英是继陈绎之后，新党内部的又一个有风骨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干材，被皇帝任命为监察御史里行。不知他的上位能否正一正御史台的风气。此前的御史台，差不多是王雱的私人工具。

当石越处于低落期时，发生了一件令他振奋的大事。兵器研究院一个叫赵岩的学生成功试制出最佳配方的黑火药粒子，使火药生产、保存、运输过程的危险性大大降低。历史上，宋朝仍是冷兵器时代，火药的改良和广泛应用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就连石越也无从预料。

石越将这件事列入绝密，对赵岩口头嘉奖，不允许他向任何人提及。同时，石越规定兵器研究院的学生，以后无论有何成果，都只向沈归田报告，由沈报告给他。哪怕兵器研究院换了主事人，也将牢牢控制在石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