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竟已天明
来自网络 侵权删图
落地窗上映着城市的夜景，我把身体陷在沙发里，心还飘荡在刚刚的电话中。
“哪位？”一个甜美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我赶紧从耳朵上拿下电话仔细看看：没错啊，是我一天能打十几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磊电话。
一
这，这是谁？我在脑子里画魂，声音里没有表现出来：“我找东磊。”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孙总啊！他在加班。”不知道是不是我过于敏感，女子刻意把“加班”两字拖长了半个音符的时间，声音里有种暧昧的气息压流淌。
在我听来那声音中分明充满魅惑，好像一枝缠绕大树的凌霄花，更像一条冰冷的蛇，一点点靠近食物，随时都能张开口吐出通红的蛇信子。
现在已经午夜十一点半了，还在加班？骗鬼呢！作为一个老板，加班是手底下人该做的事，他加哪门子班？我的心口压着重石，手机仿佛是烫手的山芋，想丢掉却更想抓住目前为止我和东磊间唯一的联系。
再次打过去，电话没接，再试，还是没接……我烦躁得要扔掉电话，突然想求证下那女人说的真假，更想证实我心中猜想。
我拨通东磊秘书雨婷的电话。“文姐，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
“啊，雨婷，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拨出去了，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事，文姐。我正好口渴，正要起床呢！”雨婷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能做到老板秘书的位置，这小妮子察言观色的本领着实了不起。
这一问肯定了我的猜想：他出轨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当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前几次他都会电话告诉我原因，其实我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可是男人们总是以为自己编的瞎话天衣无缝，而我们女人早已看透。
二
我看着他从大学毕业到社会中打拼，积累经验积累人脉，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到如今事业步入正轨；我陪他从一无所有的创业低谷期到今年公司利润千万。他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我选择和他在一起，照顾他安慰他，我没有财力和人脉帮助他，但我用一颗火热的心陪他撑过风雨。虽然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实际上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家人，同甘共苦。
发现他不太对劲是在去年底，公司的运营上了轨道，他越来越忙，总是隔三差五要出差。有一次他出差回来，把行礼箱扔在家里，急匆匆就去了公司。我帮他收拾衣物，发现一件西装外套里有张购物单据，上面是欧美知名化妆品牌的主打产品和两只唇膏，唇膏是美妆博主们推崇的最新色号。我暗自欣喜，以为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生日当天，他确实送给我生日礼物，是一顿午夜的烛光晚餐，还有一大束玫瑰花。看着满桌子精致的食物和鲜艳的花朵，还有对面那个完美得挑不出毛病的男朋友，我一口都吃不下，心一下子跌入深谷。
这时我只是怀疑他有不轨行为，常借着到公司给她送爱心便当的同时排查他周围的女人。我之所以给雨婷打电话，是因为她是离东磊最近的女人，又是最先让我解除怀疑的人。
那次我故意和她们几个女人聊起化妆，每人都各抒已见。雨婷对韩国化妆品了如指掌，并根据我的皮肤状态强烈推荐雪花秀，她说用过各种化妆品，还是觉得韩国化妆品更适合国人。
可能是我每天在公司里进进出出，引起了东磊的察觉，他出差的次数明显减少，可应酬客户的时间多了起来，对我的态度也不上心。有两次他晚上喝醉了，索性不回家，告诉我在公司将就住一夜，怕回家吵到我。
当时，我正在昏暗的客厅里，一边听他的鬼话连篇，一边就着眼泪喝下一杯寂寞的红酒。
三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闺蜜却说两个人的相处中，如果有一方没有跟上另一方的脚步，结果势必分离。
没有势均力敌的爱情，就没有天长日久的相守。她是位离婚律师，在她经办的案子里，百分之八十是负心男抛弃结发妻，她听惯了傻女人们人财两空的无助哭泣，看惯了离了婚的男人挽着新人的腰得意洋洋地离开。说实话，她心里气得牙根直痒，她看透男人看透婚姻，常常自诩为婚姻专家，到现在都保持单身。
我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她一开始就看不好我们的恋情。我们只要一见面，她就劈头盖脸地问一句：“还没分哪！”气得我调侃她是八婆命，活该没男人。
“你一个小职员，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家男人现阶段能将就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小心有一天，他会变。”她用婚姻专家的口吻预言。
“真假？”深陷甜蜜漩涡的我将信将疑。
她意味深长地瞟我一眼：“他如果越来越忙，你就要小心了。”说完一笑，便给我讲许多优秀女性的故事。当然，这些女性都有个共同的身份——她的客户，曾经的失婚女性。
后来我渐渐总结，优秀的女性要么清醒理智地看清男人，不做依附男人的藤；要么在和男人的战争中铩羽而归，涅槃重生。在她的两性思想中侵淫多年，我也对男女情感看得很开，如果爱，就在一起；如果不爱，就放彼此一条生路。
但我还是低估了自己面对事情的能力。看到那份购物单据后，我心里的船撞到了冰山，寒颤自脚底传来，身上一阵阵发冷，还要装做若无其事地到公司查岗。白天对他笑脸相迎，晚上窝在棉被中落泪。每天疑神疑鬼，把从前那个开朗乐观的我硬生生变得抑郁成疾……
我很累。可是他快活，听到他不自觉间哼起的小曲，才真正理解同床异梦的感受，原本相互取暖的伴侣形象在冰冷的心中土崩瓦解。
……
与其在不爱中纠缠，不如在这里结束。当这个想法涌起，我心中一惊，仿佛我已有跨过沟壑的勇气，要做拼力一搏的山羊。
这个念头在心中凝聚成火，把冰冷的心慢慢融化……当我抬起埋在双臂中的头，才发现黑夜已逝，竟已天明。
22年度写作营第112篇 （主题文）2110字 累计185432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