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笔人生旅途简云间

第一次进城

2018-05-25  本文已影响16人  致远_8493

        在湘鄂赣交界处有一条很大的山脉,山体呈北东—南西走向,沿赣西北边陲展布于江西湖南湖北三省九市之间,绵延几百公里,这就是幕阜山脉。当幕阜山从湖南一路向北狂奔到大冶阳新时便留下大大小小几百座山峰。其中在大冶南部有两条自南向北的余脉,坐落在东边的叫龙角山,坐落在西边的叫马岭山。这两条山脉犹如两条腾飞的巨龙。在这两条长龙之间有一片狭长的山地,长数十公里宽不过几公里。我的家乡殷祖镇巴庄村周元里就坐落在这条狭长的山地里,背靠马岭山坐西向东。村子正对大冶第一高峰的太婆尖,偏东北方向是著名的大冶八景之一的“龙角朝墩”。距大冶城关约十七公里左右。

        计划经济年代,现在的殷祖镇叫铜矿区,交通非常落后。殷祖到大冶是一条弯弯曲曲大概三四米宽的沙子路,从我们村子前面穿过。每天只有一趟客车从大冶出发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到殷祖就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父辈们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那时,城市对于农村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根本就没有想到进城,进城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奢望。如果有人偶尔去了一趟城里会让别人羡慕地谈论几个月。尤其是对于我们农村孩子,城市就是一个海市蜃楼。据母亲说,我小时候就有幸成为过别人羡慕的对象。

          三岁那年,我得了一种叫疝气的病。每次疝气发着的时候,痛得哇哇大哭。母亲总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要治疗这种病必须动手术,其实手术很简单,但农村医疗条件很差,公社的卫生院根本做不了这个手术。于是,母亲就带我来到大冶县医院做手术,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进城。术后必须要有七天的康复期,为了节省费用我和母亲借住在医院旁边一位远房亲戚家。每天定点去医院检查换药。

        一个星期后,我的手术刀口已痊愈。经检查完全康复了,医生说可以出院。母亲高兴地办好出院手续,已是中午十点多,到殷祖的唯一一趟班车早走了。要回家只能步行几十里,何况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亲戚劝母亲再住一晚明天回家。但是从未出远门的母亲早已是归心似箭,于是母亲谢绝了亲戚的好意,还是决定带着我走回家。

        吃过中饭,母亲抱着我穿过县城心里设计好了回家的路线:炕头—马叫—姜桥—刘子博—西凉亭—周元里。其实,母亲当时只不过才二十二岁也是第一次进城。城市的风光一路的风景都被母亲省略,此时,母亲只有一颗回家的心。抱着我这样一个三岁的小孩走要走那么远的路,可见母亲是如此的坚强。抱不动了的时候,母亲就把我扛在肩头,无论再苦再累都不要我下地走。一路走到马叫岔路口的时候,因为对路径不熟,本应向左边拐弯去姜桥的却向右拐弯了,一直走到栖儒桥才感觉不对,问路人才知道走错了道。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母亲脱下外衣搭在我的头上跟我说我们走错路了,我只是懵懂的问母亲怎么办。最后,有位好心人给我们指点了一条从栖儒桥经郭思恭直插姜桥的小路。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绵绵的秋雨给人带来一丝薄凉。天已近黄昏,路边村子的上空陆陆续续升起了炊烟,田间地头的秋虫唱着欢快的歌谣。母亲无意欣赏这美妙的音乐,只是把这当成了催促自己向前的战鼓。天空慢慢暗下来,小道上加入了一些收工回家的社员,母亲跟随这加快步伐一心想着要在天黑之前到达姜桥。在这寒凉的深秋里,母亲背着我竟然已是汗流浃背。天渐渐的黑下来,村庄里到处响起大人喊小孩回家吃饭的声音,犬吠声,鸡叫声此起彼伏。我和母亲也按预期赶到了姜桥,总算走上了回家的正途,此时,母亲才有了一丝心安。

        夜色越来越深,天空好像拉上了一层黑色的窗帘没有一丝星光。远处的村庄透出一点点昏暗的灯光。慢慢地大路上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见一个行人。母亲一边走一边唱着歌谣,而我成了母亲唯一的听众。其实我知道她是在用歌声为我驱散黑暗,赶走恐惧。

        其实,这一切在我脑海里已没有任何印象。多年后,母亲说起这一幕,我问母亲你背我走这么远的路累不累,母亲说当时没觉得累,只是在黑夜降临后走夜路有点害怕,唱歌就是为自己和你壮胆。那天到家之后已是晚上起八点钟,一进家门才感觉真累。这些年每每想起,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位母亲背着儿子在漆黑的夜里边走边唱的情景,我想这绝对是秋夜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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