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救赎 第三十五章

文｜果子小七

“小雨！你在哪里？”外婆的声音似乎更着急。

“阿婆！我”石小雨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小雨！别急啊，阿婆就来接你了。”外婆尽量平复着石小雨的惊恐的情绪。

“阿婆！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石小雨泪水一滴紧跟着一滴的落着，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小雨，你看看周围有什么商店呀，标志呀，路牌子什么的。”外婆的声音如一股暖流般缓缓流进石小雨的心底，如同阴暗潮湿的冬雨里给人裹上的一条绵软的褥子。

石小雨小巧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珠，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走向人群，观察寻找着周围的建筑地标和商店路牌。

是五彩的霓虹灯上流动的宾馆名，还是路边白炽灯下的用铁架子和红底白字写的小摊名？石小雨凡是能看到的都说了，但外婆和外公一个也不知道。石小雨在百般无奈之下，决定找人问路。

该问谁呢？石小雨抹掉眼泪，哑着嗓子走向一个坐在塑料椅子上的男子，他用手拿着流油的大龙虾，利索地摘掉龙虾头，露出白嫩的虾肉，蘸着调料汁，正准备把美味塞到嘴里。

“叔叔！我想问问...”石小雨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老弟，快回头看看，有个小妹妹叫你叔叔呢！哈哈哈！”没等那个男子开口，旁边的一个穿着粉色带花衬衫的男子惊讶地发现一个女孩正站在那个男子的身后，小声地叫着他“叔叔”。

“哪有啊！你才叔叔呢！”那个男子骂骂咧咧间赫然回头，发现石小雨全身发着抖，杵在自己身后，“我说你妈没教过你什么叫教养吗？你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那个...礼数，对就是礼数，没教过你吗？”那个男子带着油的吐沫星子乱飞地说着，其他人已经笑成一团。

石小雨惊恐地看着眼前喝的烂醉耍着酒疯的一群人张牙舞爪地笑着，害怕地拔腿跑了。

也许是父亲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在她生病的那些年里，石爸几乎不让她出门。之前她都很羡慕那些女孩，她们可以穿着时尚的长裙，烫着金色的卷发，戴着闪亮的假砖石耳坠，几个人一起逛街，一起聚餐吃饭。如果可以的话，石小雨想去一些没有去过的地方，比如网吧、酒吧、俱乐部之类的，她从电视里看到的这些地方都不是乖女孩该去的地方，但她就想请进去看一眼里面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和电视里一样。

活了十多年的石小雨几乎去过什么地方，在该见识的时候没有去长长见识，在该去经历一些事情没有经历，到头来的结果就是赶不上同龄人的节奏，没有年轻人该有眼界和勇气。

石小雨蹲在一所房子的屋檐下，那是一个远处晃人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外婆在手机的一端喊着石小雨，而石小雨却只是倚在门上，全身搐动着，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极度的不安全感侵袭着她内心最后的防线。最后她崩溃地蹲在角落里大哭着，不仅是因为周围极具威胁的环境让她感到恐惧，更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而此时一冰凉的双手突然有力地捂住石小雨。石小雨惊恐之时，丢掉了手机，双手用力地掰着那只摸起来只有骨头的手。

被捂住的那一刻，石小雨的心似乎彻底地沉到了深海里，她的脚下有一股难以摆脱的力量紧紧地拉住她，一直往下坠。

她试着屏住呼吸，双手奋力向上挣扎，然而却无济于事。那一刻，石小雨似乎看到眼前的光在一点点地消失殆尽，她仅剩的一点意识告诉她，她就要带着这短短半生的悲哀和不幸，以及裹挟着对未来的一丝可怜的憧憬，无声地离开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