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02
金黄色的是夕阳和麦穗,还有儿时六月夏天的味道。
很久很久,没有收过麦子了。家里有很少的地,给亲戚家的哥哥种着。土地滋养了我,时间隔离和地理隔绝,让我的故乡没有了着落。我在另一个地方长大,看见家乡的人,总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敌意和厌恶,人相浮世绘。
今天,也见到了亲戚家的哥哥。
哥哥成长为了一个农民,他很熟练的抓起一把麦子塞进嘴里,咀嚼出麦子的成熟程度,估计出行情市价。他穿着拖鞋,脚上全是泥巴,把鞋一脱,就地当成垫子来坐。他掏出烟来,递给一个大爷,说了一些很像大人的话。
他,是大人了。我也是了。
我不经常见他,我们基本没有联系。我不知他是不是还记得,小时候带着我去别人家地里偷瓜吃,吃得满脸都是,听见狗叫,他拔腿就跑,我就拿着没吃完的瓜跟着他跑起来,光脚丫子踏着土地的声音在风里呼呼作响; 他哄我去拿酒瓶子换辣条吃,小卖部的大爷少了一只胳膊,我害怕去小卖部,就把酒瓶子全扔进了河里。我俩闹了别扭,他要撵我走,我就气鼓鼓地抱着我的皮球回家了,那么远的路我还那么小,一个人竟然跑回来了。后来,他来我家,我也不理他,赌了好长时间的气。
慢慢长大,开始念书了总把他当成我的学习榜样。他比我大了4岁,我们念同一所高中。他生物成绩很好,看到他的名字在政教处的生物成绩排行榜黑板上闪闪发光,我也很开心的样子。我想我后来考了高中生物的教师资格证,一度想要教书,大概与他有关吧。
后来,他高考发挥很一般,念了普通的二本,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回家种着几十亩地,他也是小镇上的“公务员”,领着很少的工资。
他压力很大,赌,欠了许多钱。
他好像被什么打败了,但是又没有完全屈服,仍旧想这片土地上热气腾腾地活着,因而他有了农民的样子。
我也应该是一个农民的,我读了7年的农大,种了3年的葡萄。可没有属于我的土地,我的赤霞珠,丹菲特,霞多丽和长相思也随着我两年的实习岁月永远留在了银川。
你有自己的土地,有美满的家庭,这些足以抵挡外界带来的所有的痛苦和压力了吧。谢谢你曾经待姥姥的好。
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