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叶一菩提

秋风吹起，天气渐凉。门口隔马路河畔，枫树疏朗的丫杈，一叶一枝，静静地挂在澄澈、温软的天空上，宛如红袖遮颜、临水回眸，奈何水随天去秋无际。许多想做的事情，已如秋叶老去，许多未曾谋划的人事，如皱褶誊写在粗糙的树干上，那么，物是人非的模糊的明天，是否也要跟随秋天位移呢？

站立庭中，不经意间，夕阳已斜照到门前苔阶，拉长我的身影，旋又把我抽象成剪贴画，如落叶贴在青砖地板上。看着眼前花花草草的盆景，米竹叶子枯萎的速度比前几天快了。原以为竹子不会跟随季节枯萎，只会在时间流逝中自然地慢慢老去，栽种后，才发现竹子与其它植物，同样遵守季节荣枯的约定，只能顺时受命于自然法则，存在者于存在的笃定中。

米竹先在叶尖出现鹅黄色，细细而婉转，明亮而清新。隔天，叶尖加浓为郁金色，色泽开始从叶尖向两边叶缘涂抹开去，宛如薄薄金水描写在翠绿色的剑刃上，斜挂在浓青色的竹竿上，似乎等候风干侠士剑舞时。再隔天，金水似乎被氧化在铜铁中，叶缘由郁金色渐变成柘黄色，水墨般从叶缘向叶梗晕染进去，色泽暗淡收敛，唯有叶脉依稀残存着暗青色的纹路，宛如青铜器上的绿锈，隐藏着成住坏空的密语。

人生百年，草木一秋。青翠的米竹，从一点清亮的鹅黄，到遍身枯燥的柘黄，如此法相庄严地迎接生命荣华转身的那一刻，在不悲不喜的色身变幻中，静悟生命无非是洁本洁来还洁去的生命圆点。然而，圆点在哪呢？我想起霍金：若不是你所爱之人居住其中，这个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写于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