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骤风急话风尘

2019-11-01  本文已影响0人  开封作家杨永超

乌啼枯叶落秋痕,

时有陵前过晚村。

横竿烟柳独钓客,

雨骤风急话风尘。

                          —题记

                  1

我的梦想不是男足世界杯夺冠,也不是世界和平,而是,世间再无风尘女子。

喜欢读书,喜欢花卉,喜欢禅学,喜欢古筝,喜欢茶道,相较于美丽的面相,更在意充实的内心。

肖曼是一个风尘女子,五年前,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在陈寨东边,我在陈寨西边。

没错,她曾经是个小姐,我曾经是她的恩客。

但,我们曾经也还是彼此的朋友。

走路时,她肩膀一前一后,身子略显倾斜,说话时习惯将脸偏向一边,下巴迎出去,时刻透着一股不退却,不松气,不服输的劲儿。

她的声音很有力度,但声线偏薄,在人群中听起来较为吃力,好像她把全部的真气都用在了以身体和世界对话,和现实抗衡,嗓音因此受到“挤压”。

我记得,有次我陪她一起游玩,她找到路人给我们拍照,黄昏的视线不是十分清晰,她好像并不在乎。

她说:

我不在乎自己的脸清不清楚,我只想看清你的脸。你看这个“时空隧道”就像眼睛一样,我只想把我拍的看起来像一个“瞳仁”。

瞳仁,也是她打量和体悟世界的角度。

两只眼睛,一阴一阳,也不知这是造物主的智慧,还是天生的风水?

在这个宏大叙事的架构里,我们都只是一颗尘埃。

尘埃不是灰尘,它是通透的,醒来的,提起来的状态,不是魂不守舍的,它更接近于空灵。是正在出现一种生命展开的面貌,是生命最小的细胞,第一次睁开眼睛,眼睛是明亮的,你看到宇宙里有风,脚可以踩到地上,同时也可以空灵起来,尘埃没有五官,所有的表情都是生命的整体。

时空隧道,则是她给美丽的东风渠起的名字。

陈寨拆迁时,我们在东风渠,转了好久,那一天风很大,还下着小雨,她挽着我的胳膊,畅想未来。

走在东风渠的青石路上,她的背影,与午夜时分的月亮倒影,重合在了一起。

我送了她一套书,并且告诉她,我以后会为她写一篇文章,名字就叫《雨骤风急话风尘》。

她很感激,也很感动。

因为我懂她,她也懂我。

是情殇,滋生了别离,是情殇,奏鸣了悲歌。

                  2

在回忆肖曼时,我突然感受到,这几年,我更像水滴,融入了很多环境,可以去小溪,大海,湖畔,但人还是不能忘记初衷。

与肖曼在一起的整个云雨过程中,悬在心中的巨石一直把上面的人不停地往下压,像莲藕一样压到最下面。

床上赤身裸体的两个人,你能看到我,我能看到你,真切而模糊,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山重水远。

我们彼此之间,互相触碰,缠绕,胶合又抗拒,如同在命运的羊水中挣扎过,筋肉的舒张,沉重的吐纳,让这一幕和户外潮湿的郑州盛夏形成了强烈的互文。

到纠缠的最高潮处,我总也汗水满面,稍稍回落之时,才会感到一丝水汽的清凉。

浸没在水中,我们都是水。

情爱的过程让我们想象自己在水底不断地生长,每走一步,都会很沉稳而轻盈,像脚踩莲花,突然动起来的时候,好似有一条鱼在你的耳边游过,或者一群鱼在你的膝盖,胸膛,后背游过。

过程中有很多个刹那,我们都忘了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是在赎罪。

从初始动情的亲切向上,到中途深陷光影的迷离,到灵肉高潮时的搏击,再到最后潮水褪去,我们都脱去身上的防御与矫饰,体会生命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两人连贯成了一个整体。

选择这样特别的一个空间放纵,完全是一次偶然,也可说是受自己身体里的本能驱动。

在沉重的呼吸与销魂的呻吟声中,欢呼着奔向出口,我们都以为这一次即将宣告结束,不料,从另一个出口走出了另一个缓慢踱步的“舞者”,手持玻璃鱼缸,如同祭祀般虔诚,又带着些许诡异,我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互相征伐”。

她总说我是作家,是诗人,更是一个有想象力,有美学感和运动感的艺术家。

哲学,历史,政治,文字,声音,动作,,其实她看我无非就用了这几个元素,都是生活中看得出来的。但是居然浓缩了一个宇宙的想象,零距离可以触及。

这个浓缩的宇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每个人进入之后才能让这个空间饱满了,如果没有生命和七情六欲的进入,这个宇宙是空的,是半条命的。

她觉得作家就像萨满,是一个巫。在古老,鲜活,流动的生命情绪里,触发自己身体和灵魂的某一部分温度,让自己的生命和宇宙合并在一起,而不是单独孤立的存在关系。

                    3

女人是男人的心脏,是他心脏的一部分,所以他的每一个情绪,都会引起心脏的变化,男人的秘密就是被这个心脏泄露的,所以男人与女人,是合二为一的。

我问她刚才在想什么?

她说:

我在想,等到几十年之后,你头发都秃了,肯定是特有沧桑感的一个男人,到那时,我还做你的心脏。

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男人已经不去探究风尘女子背后的故事,意义,他们只想让自己花费的金钱尽可能的发挥到极致,至于女子本身,他们已无从联想,也不必多想。

我骨子里还是一个更传统的人,我还是更喜欢一个女子,从暗黄色的灯光中走出,将腰肢,臀部,四肢,慢慢地延伸,动作轻柔而又充满诗意。

所有对自己的锤炼都不是地狱,是你要了解自己。一旦了解和把控了自己,那种幸福感是一般人得不到的,你会把自己变成一块福田。

她也经常思考,男女之间的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人与世界和时间的关系。

她摘花的动作,喜欢学佛的身姿,看书时的神态,弹古筝时的投入,曼妙之处,难以言表。

                    4

她曾经叮嘱我:

你不要被凡人世界的情愫所牵绊,你是作家,记住你自己的使命,每次都要像初恋一样去写。希望你可以不受红尘干扰,书写一生。

这话,我一直记到现在。

有一次,我包了夜,付了钱,做了一次之后,突然悲从中来,跟她说,穿衣服,我送你走吧。

她没有说话,起身穿衣服,我送她离开。

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到她租的宾馆楼下,我看着她上楼,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她给我转来两百块钱:做了一次,只收三百。

我没有收。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来一条消息:收了吧,就当你未来为我写故事的辛苦费。

我还是没有收,作为一个男人,我很穷,但这钱不能往回收。

她又发来第三条消息:你是不是因为这钱经了我手,你嫌脏才不要的?

我只得收了钱,我心里很清楚,她今天亏了,因为她接了我这个包夜的活儿,就把别人包她夜的请求给拒绝了。

手机响起,她又给我转了两百块钱:我留下一百,这是对彼此双方的尊重。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嫌弃我。

还附带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那一刻,脏的是我,而不是她。

一个人孤独久了,可能更容易被世界抛弃,被社会遗忘,被别人感动。

人性的善与恶,有时候,真的难辨真假。

                    5

月愁云病剩此身,青天碧海泪沾巾。

琐窗岂少闲花鸟,四海论心有几人?

我也曾少年得志,也曾留恋花丛。

直到遇到肖曼,东风渠旁初见,便动了真心。

自古侠女出风尘,娇花易折,自己又何必逼人太甚,倘若真逼得美人香消玉殒,岂不罪过?

我也知与青楼女子相交过密,会对其名声前途大有影响,但也了然倘若错过佳人,必定抱憾终身。与其万事求全,犹疑不定,不如求一个无愧于心。

不管她以前经历了怎样的情伤,从今后,只想拥佳人入怀,好生疼惜,让她不再伤心。

她的轻愁虽美,总不如浅笑那般艳光逼人。

躺在床上的肖曼总是想着,这情字到底是什么?

高床软枕,红罗帐暖。雕木的床头有精致的梳洗台,台上放着名贵的口红香水,床头的两侧立着两座台灯,台灯上分别绣了个手执小扇扑流萤的仕女,外面挂着粉色帐缦,帐缦上垂着粉红丝帘,床上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像极了眼前的玉人。

粉红色的幔帐中,紫色的薄纱飘垂下来,空气中浮动着檀香的气味,床角的碧玉香炉正袅袅地飘散出柔和的香气。

帐外,小儿臀粗的红烛一直烧着,透过半透明的宵帐向外看去,一切都被映照的影影绰绰,帐缦上绣工精美的荷花图案,随着床上的响动微微轻颤,钟摆的声音偶尔传进来。

帐缦内外,似乎是两个世界。

对着房中恩客,浅浅一笑,这一笑,极尽了千娇百媚,却又飘然出世般不可触碰!

她的面容如梦似幻,秀目透过薄薄的轻纱静静地望着佳人,仿佛看到朗月升上夜空,春水卷走落花。

年龄是女人的致命伤,无论如何风华绝代,也终究抵不过岁月蹉跎。

这寂静的夜,让肖曼倍感孤独。

孤独,若不是因为内向,也往往便是卓越。太优秀的人容易孤独,高处不胜寒。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肖曼优秀的容貌和才华,也给了她凄苦的身世和情伤。

是否此生注定孤独?

肖曼美丽妩媚,却有着孤独寂寥的倦色。她从不特别张扬,却看破人心,看破世情,带着隐隐的傲气,可是这傲气又伴随着多少痛苦和多少渴求幸福而不得的遗憾?

只是,多情生遭风雨妒。

曾经温存过的角落,温热而均匀的呼吸,纯净的笑容,迷人的双眼……这一切,已扎根在彼此的心田。

时间是治疗伤痛最好的良药,再深的伤最后也不过是一道疤痕。

                6

青楼女子竞风流,豪门公子下扬州。

秦淮河畔船舶尽,取笑欢场且自由。

肖曼喜欢谈古筝,我曾经利用自己的资源人脉,带她拜师学艺,带她一起演出。

没有人知道她是个风尘女子,我告诉别人她是大学毕业生,在读研究生。

世界虽然纷乱,心却可以是静的。世界充满忧伤,心却可以是明媚的。世界藏着陷阱和诱惑,心却可以明辨是非,直面选择。

红尘滚滚,如歌岁月,若言两情,此生无憾。

闭目思索,耳畔滑过的那些人,那些事,是否是你我的曾经?这繁杂的尘间,必然有属于你的不期而遇。

烟花女子,尽显世间百态,或者纯良,或者跋扈,或者忠贞,或者懦弱,或文采风流,或顾盼生辉。

我陪肖曼买过一架古筝:乌木为身,铮铮冰弦,素漆精雕,这把古筝造型古朴优雅,音质极佳。

她轻轻地抚摸着每一根弦,满目欣喜之意。

难料想,情悲伤,作别喜悦,今生无恙,

无情何必生斯事,有情终须累此生。

我愿做张生,肖曼姑娘可愿做莺莺?

琴瑟和鸣与遇人不淑的机会是对半的,若不赌,你连幸福的机会都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注定的,有时候山穷水尽,转眼就柳暗花明。有时候一帆风顺,转眼却风起云涌。世事太过无常,未来究竟会怎样,到底是难测的。

我和肖曼在一起时,彼此时常会产生错位之感,秦淮八艳,她尤喜顾横波。

花飘零,帘前暮雨风声声;风声声,不知依偎,强要侬听。妆台独坐伤离情,愁容夜夜羞银灯;羞银灯,腰肢瘦损,影亦份仃。

真心不动,则是光明,一经妄动,即生诸苦,不动时,无所谓见,一经妄动,便生妄见。唯有真心,才是光明。

肖曼心中所及,想起顾横波虽一生清苦,但世人皆以“青楼诰命”称颂传奇。

一段相望,两眼无眠,走过人生的百花丛,闻得花香,见得蜂飞,刹那转身而出,花香仍存,蜂已消逝。

                7

青楼中的女子,少有好的结局,仿佛被他人排挤,遭良人妒嫉,偏院别居,终被抛弃,重回青楼倚门卖笑是其宿命。

杜十娘,惨遇负心汉,怒沉百宝箱,尔后投江自尽。

关盼盼,巧遇断肠人,心灰意冷,魂归燕子楼。

鱼玄机,被夫君遗弃,栖居道观,妙龄身先亡。

李师师,江山恰变色,与徽宗生死别离,千金散尽以抗金兵,又跳江而去。

绿珠,为解兵围金谷园,楼上跃下,玉碎百丈楼。

卞玉京,错失吴梅村,红尘看破,终日长斋参佛。

柳如是,一见倾心,白发红颜,错配弱臣钱谦益。

李香君,不被接纳,诀别才子侯方域,最终血溅桃花扇。

董小宛,先遇冒辟疆,后又江湖流落,漂泊无踪,生死成谜。

秦淮八艳,陈圆圆性情刚烈,顾横波词曲无双,董小宛清新脱俗,卞玉京风姿秀雅,柳如是惊才绝艳,李香君明艳动人,寇白门生性冷艳,马湘兰余音绕梁。

我们都是最弱的生命,也是最底层的人群,我们走不出这个宿命,一直在这里头相互碰撞,依偎,在这条道路上去认同,磕碰,互相关照对方。

靠卖身,支撑着原生态家庭对自己无休止的金钱索取,和追求艺术的巨大开销。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磨人,我自是希望佳人相伴,可也不能强逼。若今生有缘,自有一段难解的情分,若是无缘,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

风,呼啸而过,带走的是离人之泪,却不知几番周折方能如愿再聚?

肖曼在我眼中从来都是秀美雅致,风华绝代的,可眼前的佳人却是如此脆弱而悲伤,漆黑的眼眸满是哀切,失了往日光彩。

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把这个世界塑造成了一个炼狱。

                    8

人的一生中,总有最绚烂的一刻,可以是获得了佳人的倾心,可以是收获了一世爱恋,可以是被鲜花和掌声包裹,可以是抛掉了所有的烦恼,世间真情,至深处最动人心弦,喜如烟波浩渺,幻化无形,随风轻摇,乐似白浪滔天,一碧万顷,荡尽缠绵。

生,短短数十载,死,只有一瞬间。人一出生,就是在为如何死做着准备,是光鲜地死,绚烂地死,平淡地死,委屈地死,世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死的形态,若真如此,我们每个人都要活出自己的姿态,才不枉路过俗世。

人生中,总有诸般如意和不如意。当我们用心去做成一件事,却总在中途遇到沟壑,它是那样的难以逾越,以至于我们不得不痛心放下。可在放下的刹那,又看到一丝转机闪现在眼前。也许,这才是人生,总是让我们彷徨又彷徨,欢喜又欢喜。来之不易的成果,躲在看似不可能的背后。而轻而易举的牵挂,却往往让我们耗尽心神。

梅花开得艳,附在瘦的枝干上,带着微微零散的孤寂。肖曼喜欢采几枝梅,插入瓶中,得来一屋子的清香。

相对于别的花而言,梅花开得格外小心翼翼,一如肖曼此时的克制与冷淡,让人觉得凄清。

都当梅是君子,其实梅是寂寞的女子。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却说不出口,只有一杯清寂,自己担当。如果牡丹是华美的女人,梅就是清冷的女子。薄薄的花蕊里,透出一生怅然。

孤行畸意,诗酒风流原是才子本色。

这样的人性情孤高,不满足于平淡的感情生活,渴望灵魂的伴侣。

我始终觉得,两情相悦不一定非要相敬如宾,情之一字,可以是披头散发,可以是荆钗布裙,这样的感情生活可以使陋室变富丽,更可以使平淡的生活变得温馨悠远。

有些人错过就已不在,,但有些人,生来似乎就注定是等着某人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青楼也非世外方化之地。

若无一颗容人之心,终日妄自菲薄,机关算尽,再美的容颜也会变得丑陋。

天下局势,风云骤变,挣扎于其中的世人,到底哪个才是最后的赢家?

仔细盘算一下,社会之中尽是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人,可不管他们的布局多么精心,手段何其高明,看起来都仿若一张小小蛛网,抵不过一阵狂风暴雨的摧残。

不曾对生活折磨的人,难有对停泊的渴望。

人生就是这样,再怎么纷繁复杂,也终是要生活的。

抛弃以前的自己,重新开始,注定不是容易的事。

父母无休止的索取,让她对原生态家庭,产生厌恶。

但逃离,终究不是办法。

老家房子盖起来了,但代价是肖曼有了一双皮肤粗糙,关节肿大变形,明显老于年龄的手。

肖曼直面了精神疾病和情感斗争这两个非常现代化的问题,这个女人在现代社会里所经历所遭遇的也许会压垮她,而她一直在挣扎着去理解自我和原生态家庭。

肖曼解释说:

现在的生活让我看不到出路,穷困无法改变。如果有能力离开,那我应该赶快走。我坚信人应该拥有选择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自己被人选。我的家庭已经不能选择了,我不想以后的生活也不能选择。

她奔着赚钱进入服务行业,误入风尘,整日笑脸接客,孤独对己,但每天捱更抵夜也没能让自己拥有一份体面的生活。

可以预见,这个圈子就不是你想要的你就有,我不喜欢这样子的人生。去做生意,我以后可以有勇气离开这个行业,去当平常人。

那个时候觉得没有希望。我一直在为自己计划,整体价值观是没一个人可靠,只有靠自己。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也不赚快钱,一分一毫都是血汗,最后怎么会这样?都是零,我想我是不是搞错了?心态有点无法摆正。

你没有真正享有一个安全感的时候,你才会用名利、钱、物质或是爱情去填补,希望能填满你的安全感,但可能都只是一个山寨货。

她将那时的爱定义为迷恋,而非爱情。就像一阵风,很快来了,又很快走了。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过了小姑娘的懵懂年纪,肖曼的人生旅途进入下一程,安全感的源头已寻得,剩下大事,只差遇到让她敢于依靠和无条件付出爱的灵魂伴侣。

她经历过很多的事,能让她在各种角色中,尝这些滋味,她的人生已经比一般人精彩无憾了。

她不懂爱,乱爱,还以为那就是爱情,其实那只是迷恋。是她小时候缺爱的填补。她当时的生活条件根本不可能有健康的感情。

从小缺爱,但她曾经一通乱爱。数度与人分手,但从未放弃对爱的追求。

她对爱很执着,因为缺爱。一直很坚强,因为她里面很脆弱,一定要坚强来保护自己。

脑海里浮现出肖曼给我讲过很多往事,她在广东公园里被人强奸,被南阳小城里的家人嘲笑,被郑州东风路小公馆的客人霸道逃单,被大学教授的变态包夜……

她还给我讲,她对文学的热爱,她对古筝的痴迷,她与命运的抗争,她对父母的怨恨……

                  9

红颜一死酬知己,伤心却独有情人。

黄粱一枕惊魂梦,无尽相思尽伤神。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身贱德薄,做不得“秀才之妇”。

一代红颜就此香消玉殒,时年二十七岁。

肖曼,走了。

她,美丽,高洁,且才情非凡。

除了邙山顶上埋葬的艳骨之外,时间已经把肖曼的一生,默然传奇为坚硬的化石。

达官贵人相交接,文人名士若趋承。

如果说“红颜多薄命”,那么沦落风尘的红颜,就是薄命中的薄命者,她们的悲苦不可胜言。

肖曼是百折不挠的追求,可以折射出风尘女子们的不幸与辛酸,而肖曼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个悲剧。

在这乍暖还寒的冬夜,我细数着肖曼的过往,然后在纸上写下世故沧桑。我不知道,我的笔能否写尽她的欢喜与忧伤。

看着她的笑脸越时空而于纸上,我常常会觉得惭愧,怕我太过草率的文字,不能为她成就一段传奇。

肖曼是厌恶一切平凡的,即便心中向往,那平凡也是绚烂后的平淡,而非一生寂寞。

她超然的品格与绝世的才情,注定了她只能以同样一种决然的姿势,走完她的一生,如夜空里的烟花,虽然短暂,却也要为这尘世做一次最艳丽的绽放。

岁月轮转,刹那芳华,当深秋的风迢迢万里,吹过她如丝的发鬓时,我希望,我对她的这一份珍重与怜惜,能稍稍弥补这尘世带给她的苍凉,能让她那美丽而高尚的灵魂,体会到一点末世的温情。

                    10

风,呼啸而过,带走的是离人之泪,却不知几番周折,方能如愿再聚?

琴书别后遥相忆,雪月窗前寄相思。

这一年,郑州的冬天,有些格外寒冷。

曾经,陌生的城,因为有你变得熟悉。

如今,你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我熟悉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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